這場雨一直持續到祭拜結束,紀卻秦和喬喬從墓園下來,坐上車時驟然變小。
好似這場雨真的是為他而下一樣。
許韜在車裡等待,等到兩人坐穩後,慢慢發動了車。
他說:“紀總,剛才有人來過。”
“誰?”紀卻秦皺眉,除了他,紀家沒有親戚會在這一天來。
恍惚間,一個猜測浮上心頭,隨著許韜的沉默越來越清晰。
在那個名字快要冒出來時,猝不及防被揭露。
“柏先生。”
許韜從內後視鏡裡看了眼紀卻秦,被他陰沉的神情驚到了。
急忙又說:“柏先生沒有上去,聽到您和喬先生在上面之後,就離開了。”
“不然他還想要怎麽樣?”紀卻秦突然發難。
今天日子特殊,原本沉靜的心情被憑空出現的柏侹攪得煩躁不堪。
如果柏侹真敢出現在他面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問一句,以前三年的時間都不來,現在來做什麽?
是做給他看,還是真的想要祭拜?
對於柏侹這一做法,紀卻秦隻覺得惡心的要命。
他們結婚三年,除去結婚時柏侹來過一次,之後他再沒踏足過。
紀卻秦不是非要他來,而是知道柏侹並不在乎他。
就如同他過生日那時一樣,柏侹是真不記得是哪一天嗎?
不,他知道,只是單純不在意。
“他還說……”許韜頓了下,揣摩著紀卻秦的心,“讓您別忘了今晚的頒獎晚會。”
“他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
紀卻秦嗤了聲,直言:“他未必太高估自己的能力。我的滿意,他永遠達不到。”
有喬喬在旁邊,許韜不好說太多,隱晦道:“我聽別人說起過,柏先生有退圈的意思。”
這句話若放在以前,誰都把他當玩笑話。
柏侹是誰?
要臉有臉,要演技有演技。還是年輕一代演員裡最早獲得影帝稱號的。
爭著搶著與他合作的人不在少數。
可現在,柏侹緋聞纏身。
在獨自一人的情況下,處處受到打壓。
這完全是退圈的最佳理由。
如果真是這樣,紀卻秦必然會毫不留情的嘲諷。
他認識的柏侹,暴躁傲氣,不可一世。這點小事壓不垮他,等到風頭過去,又是炙手可熱的大影帝。
於是他哂笑,“為了演戲他都能不要柏氏,我確保他不會放棄。”
“這樣的熱愛,比他的命都重要。”
柏侹有多喜歡表演,紀卻秦是知道的,更真切地體會過。
所以有人說出那樣的話,讓他覺得無比可笑。
哪怕現在與柏侹離婚了,很厭惡,也無法對他所堅持的東西進行詆毀。
喬喬在一旁聽著,心頭苦澀。
他發現自己的欲/望越來越大,不想要紀卻秦想著別人,更不希望柏侹出現在兩人面前。
沒有原因,只是心底有聲音這樣告訴他。
從墓園到紀爺爺家,紀卻秦一言不發,只是安撫性地揉捏著喬喬的手指。
兩人到家時,紀爺爺還在池塘邊釣魚。
喬喬本以為他會和紀卻秦一樣,是個冰冷與溫柔隨時切換的老人。
可在見過面後,心頭的焦慮煙消雲散了。
紀爺爺比想象中的和藹許多,並未因為他的身份而感到不快。
飯桌上氣氛融洽,只是在飯後紀爺爺問他會不會下棋的時候,有些許的尷尬。
喬喬耳尖紅了一點,“我不會。”
好在紀爺爺並沒為難他,樂呵呵的走了,叫紀卻秦和他一起去下。
一樓露台上,掛著些鳥籠,靠近些就能聽到清脆的叫聲。
鳥籠下是精心栽培的花,各個開得燦爛。
紀卻秦和爺爺相對而坐,手裡捏著白子,正猶豫落在哪裡。
“喬喬是個好孩子。”紀爺爺主動說。
從前他很少和紀卻秦討論這種問題,孫子大了,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現在提起,不過是聯姻後,他心底流竄著隱秘的愧疚。
紀卻秦附和:“喬喬的確很好,有他陪著,我很快樂。”
紀爺爺落下一子,“打算和他安穩下來?”
安穩這個詞,顯然和紀卻秦不符合。
在柏侹出現之前,他身邊情/人無數,對待哪個都說不上安穩。
他實話實說:“有這個打算,眼下我也沒了再折騰的精力。”
僅僅一個柏侹,就已經要了他大半條的命。實在沒有精力再次經營那樣的感情。
可紀卻秦並不是要放棄喬喬。
相反,他覺得喬喬很不錯,長久地留在身邊,也不是件壞事。
喬喬乾淨純粹,對他一心一意。
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選擇在今天帶喬喬回家。
紀爺爺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揮揮手讓他走了。
等到紀卻秦離開,紀爺爺又重新開了一盤棋。自己和自己下,多少有點枯燥。
左手似乎每次都能猜到右手的想法,因此總是輸。
他無奈地低歎一聲,“還是有人陪著有意思。”
但是為了紀卻秦,這種話只能自己隨口歎一聲。
天不早了,紀卻秦並未如往常那樣離開,而是和喬喬留下,讓管家收拾出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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