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野安靜下來,像是被人抽筋剝皮一般,張宇雷玩味地看著尹時嶼,“他什麽都沒和你說過啊?那他以前為什麽挨打你也不知道吧?他開竅可早了,初中的時候就喜歡我,我覺得惡心,把他堵衛生間揍了一頓。”
尹時嶼逐漸回過神來,大概理清了首尾,張宇雷很惡心陶野,揍了他一頓,那群和他玩的好的同學不知緣由,但欺負人也不用什麽緣由,就跟著一起上了。
怪不得別人動手的時候他不參與,就那麽抱著胳膊看戲!
“我還沒說完呢。”張宇雷抓著陶野的肩膀,像是怕他倒了,“他這個人,挨了揍也不知道改,死活就是喜歡我,要多主動有多主動,我怎麽對他他都不走,纏了我好幾年還是那樣,我說睡他,自己洗乾淨往我身上坐,套都不讓我戴。”
尹時嶼十分不想聽這些細節,陶野在他心裡,是一個特別典型的老實孩子,膽子小,好說話,好欺負,張宇雷的這番話,完全顛覆了這個印象,衝擊太大,讓尹時嶼有點無法接受。
“你說完了嗎……”陶野有點站不住了。
“我還有話沒說呢,你知道我想說什麽。”張宇雷看他,很殘忍的,又有一種隱秘的報復,“那幾個傻子張羅著把平板塞尹時嶼的床底下,尹時嶼宿舍的鑰匙是誰拿的啊?是你吧,你為什麽拿?因為我開口了,你在我面前就是這麽賤,從小賤到大,怎麽現在見到尹時嶼你就改了,就不賤了?嗯?你以前也沒拿這個朋友這麽當回事兒啊。”
這衝擊實在是太大,尹時嶼徹底沉默了,原來陶野怕的不是別人,是自己,他害怕自己知道!
所有的遮羞布都被扯開,陶野反倒沒什麽好怕的了,他萎靡著回答了張宇雷的問題,“我不想犯賤了還不行嗎,反正你從來也沒拿我當回事兒,我來了走了影響到你什麽了?尹時嶼什麽都不知道,我也什麽都沒和他說,決定是我自己做的……”
他轉臉看了尹時嶼一眼,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不知道要怎麽道歉。
“哦,感情你是良心發現了,是不是?”張宇雷湊近了陶野。
尹時嶼突然抬腿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腳。
這一腳可不是鬧著玩的,因為尹時嶼這個人被逼急了的話,是很有一股爆發力的,初中的時候要不是人多,他也不能吃虧,上次給顧天曉那一拳,他還留著力呢,這一腳則是完全沒有留余地,當時就把比他高很多的張宇雷給踹倒了。
張宇雷罵了一聲,一時間沒緩過來,尹時嶼走到他面前,忍著肋骨上的疼痛蹲下去,對他說:“你別誤會,我打你不是為了陶野,你們倆的事兒和我沒關系,我打你純粹因為你是個傻逼。”
尹時嶼沒有評價陶野,因為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評價,索性就不說了,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他更覺得衝擊和震撼,失望之類的情緒都要往後靠。
“為什麽不和解?”尹時嶼牢記著今天的目的,“想憑這個拿捏陶野?”
尹時嶼回頭看陶野,“你覺得對不起我,虧欠我是不是?那我說話你聽不聽?”
陶野本來都沒臉去看尹時嶼了,聽到他和自己說話,忙不迭點頭,尹時嶼說:“你以後再看這傻逼一眼都算你腦袋進水,記住沒?”
張宇雷像是被激怒的豹子,抬手給了尹時嶼一拳,尹時嶼記掛著顧天曉,心裡有股狠勁兒,竟也沒落了下風。
“關你他媽什麽事?”張宇雷盯著尹時嶼,“滾遠點!”
尹時嶼比他還要生氣,毫不留情地在他那張臉上來了一拳,把他嘴唇都打破了,“顧天曉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你說關我什麽事兒?”
張宇雷氣得也攥緊了拳頭,沒想到陶野護著尹時嶼,這一拳突然打在了陶野的臉上,他鼻血橫流,看起來好狼狽。
就像所有人印象裡一樣狼狽,總是非常的狼狽。
張宇雷愣住,想去看他的傷勢,他捂著臉,喘一口氣,咳嗽兩下,“我們之間的事兒,和別人沒關系,你松口答應和解吧,有什麽衝我來……”
他的鼻血流得很洶湧,張宇雷像是被這個畫面刺激到了,他勉強推開尹時嶼,沉重地喘著粗氣,陶野看著他,眼裡一點光彩都沒有,過了半天,張宇雷突然吼了一句“操”轉身就走了。
尹時嶼松了口氣,知道這就算答應了。
陶野脫了力似的跌坐在地,尹時嶼沒那個心情品嘗別人的狼狽,更不想聽陶野的道歉,他不知道怎麽回答,可陶野抓著他的衣服,對他說:“等一下。”
尹時嶼就等著他。
“我很後悔。”陶野說:“我真的——對不起你。”
尹時嶼沉默半天才說:“你自己想清楚就行了。”
他話音落下,這句話又轉到他自己心裡,他想清楚了嗎?尹時嶼覺得自己想得很清楚了,他都覺得顧天曉是自己的人了,要護著,還不算想清楚了嗎?他就是喜歡顧天曉,想和他在一起的,但是他抬頭看了看天,不知道什麽時候顧天曉也會坐著飛機遠遠地走掉,頓時很後悔自己想清楚了,這讓他很難過。
第30章
回到家之後,尹時嶼就燒起來了。
他是偷著跑出去,又偷著跑回來的,誰也沒有驚動,但是夏孟剛才拿橘子砸了傷員,老覺得心裡有點不得勁兒,害怕尹時嶼這個小綠茶拿這個說事兒,又來找他一次,恰巧看見尹時嶼無精打采地往床上躺,身上又添了新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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