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著做什麽?你還不快回去, 把其他人都叫過來。”他面無表情,語氣卻跟平常一般無二, “對了, 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害怕, 你們得留下來個人陪我。”
梁竹青驚懼的看著對方,這下子終於可以確認,對方絕對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何高誼。
他慌得不行,一時間沒來得及回應。
對面何高誼的表情越發僵硬,忽然逼近了一步。
他沒有開口,聲音卻依舊傳了過來:“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害怕,你們得留下來個人陪我。”
依舊是先前那句話,但不一樣的是,何高誼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莫名出現了不明顯的卡頓。
梁竹青原本以為這不過是自己的錯覺,可等了幾秒之後,何高誼再度靠近,並且開口:“留下來……陪我……留下來……”
他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就像是那種磁帶卡住的老式錄音機,只是沒有那種電流聲。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這詭異的一幕領梁竹青毛骨悚然,尤其是當他看向阮羽的時候,發覺阮羽手中的礦泉水瓶裡,司機鬼的臉居然不再朝向前方,而像是害怕著什麽存在一樣,把自己的臉埋進了身體裡。
“……”
梁竹青頻頻看向阮羽,後者卻一直沒什麽反應。
肩膀上的蔣鴻朗更是睡得香甜無比,沉得跟石頭一樣,梁竹青有些腿腳發軟,忍不住往後撤了半步。
就在這個時候。
就像是被拔了插頭,何高誼的聲音戛然而止,緩緩轉過頭,面無表情的朝他看了過來。
“你在害怕什麽?”已經不再是何高誼的聲線,“你不願意替我去叫人?”
那是個女聲,一改先前何高誼的蠻橫高傲,說話的語氣陰冷怨毒,活像是被梁竹青辜負過一樣,聽得梁竹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再怎麽樣沒有玄學天賦,他也是跟著父親叔父去過好多次捉鬼現場的人,當然知道遇到這種情況,絕對不能回答鬼魂的任何問題。
他緊閉著嘴巴,一句話也不敢說。
可該不該說的,他先前都已經跟何高誼說了那麽多話,現在才想起來噤聲,未免太遲了。
“何高誼”沒有得到回應,空洞的眼睛越發緊盯梁竹青:“你為什麽不說話?你不是答應我,會替我去說服導演麽?”
“……”梁竹青依舊不敢開口,只能瘋狂的眼神示意阮羽:要不我們還是跑吧?
可惜,阮羽並沒能領會到他的意思,反倒是“何高誼”發現了他的意圖,猛地往前一竄,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想跑?為什麽?”他語氣癲狂,一雙手冷得跟冰塊一樣,眼神卻依舊是空洞的。
梁竹青先前就覺得何高誼身上哪裡不太對勁,原先還覺得可能是這個地方太過陰森,給他的錯覺,如今卻終於發現了。
何高誼的瞳孔,從一開始就是散開的!
漆黑如墨的瞳孔像是個黑洞,將周圍虹膜的顏色都吞吃進去,何高誼的瞳仁現在有一半都被瞳孔佔據,剩下的棕黃虹膜也即將被吞噬殆盡!
就像是一隻寄生蟲,在從內而外的啃噬他的眼睛!
梁竹青一瞬間頭皮都要炸開了,一隻手勉強穩住蔣鴻朗的身體,另一隻手則是飛快的伸進自己領口,緊緊攥住了掛在脖子上的護身符。
一陣暖意瞬間從護身符上傳來,流淌遍了全身。
那是他成為梁家的唯一繼承人時,梁先生送給他的禮物。
說起來據說前幾任梁家繼承人,梁先生給的都是天蓬尺、辟邪劍之類的法器,到他這裡,就因為他毫無玄學天賦,所以只能給一張護身符。
不過話雖如此,梁先生親自畫的護身符,也不是尋常護身符能夠比的。
生活在玄學世家,平時接觸的邪祟鬼怪自然少不了,梁竹青還曾經遇到過從父親手底下逃脫的厲鬼,因為打不過父親而找他尋仇的事情,要不是這張護身符,他根本就活不到現在。
這正是他明知外面危險,還有膽子跟上來的底氣。
這枚護身符可以說是他最後的底牌,光是拿在手裡,就能夠給他無邊的勇氣,周身的陰寒氣息仿佛都被驅散了,“何高誼”冰涼的手指也不再帶來刺骨觸感。
然而僅限於此。
梁竹青驚愕的看著手臂上的那隻手,“何高誼”非但沒有被護身符驅逐,放開手,反而越抓越緊。
他臉上甚至沒有絲毫痛苦的神色,見梁竹青驚愕的盯著自己,隨後拔腿就要跑,不由得輕蔑的笑了一聲:“既然不願意去叫人,那你就留下來吧……留下來陪我,永遠也不用走了!”
話音落下,梁竹青忽然注意到,何高誼腳下的影子動了動。
那原本平平無奇的影子,忽然沸騰了起來,冒出無數的氣泡和黑霧。
黑霧升騰到了空中,便開始不斷的糾纏轉化,最終形成了一個曼妙的女人身影。何高誼眼中的神光也倏地暗淡下去,瞳孔猛地向外擴散,整個眼睛都變成了漆黑的墨色。
梁竹青心神巨震,梁先生給他的護身符向來無往不利,怎麽對這東西一點作用都沒有?
他的臉色頓時就變了:“這是怎麽回事……你……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連梁先生給的符篆都沒有用,梁竹青意識到眼前的“何高誼”不論是什麽東西,實力都一定遠超他的想象,奮力掙脫了兩下,沒能成功,只能將蔣鴻朗往邊上一推,咬牙催促阮羽:“跑!快跑!回去找梁先生,這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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