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重華抬起眼,適應了強光之後,看清了歡爺爺的那張老臉,以及提著銀鏈子的藝叔。
“把他帶走。”
藝叔面無表情地把單重華打橫抱起,這一動又是扯到了好幾處皮肉,被銀鏈子燒得生生裂開。
單重華咬著牙,轉頭看到藝叔的胳膊,忍痛用腰部發力,一頭撞在藝叔結實的肌肉上,張嘴就咬。
“唔!”
單重華忍痛松開口,看到那結實的肉上,甚至沒有出現一絲痕跡。
“哈哈哈哈哈哈。”
歡爺爺沙啞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單重華牙都被震麻了,頓時無力起來。
“果然沒變啊,還是那麽蠢,那麽天真,天真得以為可以咬的動?”
歡爺爺滿意得拍了拍藝叔的肩。
藝叔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隻默默地看了歡爺爺一眼,抱著單重華走進了堂屋後的後院。
“把他掛上去。”
一身的銀鏈子已經吸走了單重華所有的力氣,此刻拆掉鏈子之後,他也是半點力氣都提不起來,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掛在了屋子中間的橫梁上。
橫梁上有兩個結實的掛鉤,藝叔本來作勢將單重華抱起,想直接用掛鉤穿過他的肩胛骨,卻被歡爺爺叫停了。
“他的血肉可都是寶貝,別輕易弄破了,綁著手掛著就行。”
藝叔安靜地照辦,用銀鏈子綁著單重華的手,雙腳離地地掛著。
單重華眼前一陣黑一陣白,看著藝叔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開始出現幻覺。
好像曾經也見過這個人一樣……
門吱呀一聲合上了,歡爺爺好像走了,單重華試探著掙扎了一下,然而那根銀鏈子實在對他的傷害太大,被勒過的地方都皮開肉綻,創面裡含有的微量銀元素還在往肉裡鑽,啃食了他所有的力氣和精力。
“別動。”
藝叔的聲音很低沉,在空當得只剩下一張桌子的房間裡,像夜風吹過林梢。
單重華困難地抬起頭,看著藝叔淡漠的雙眼,疑惑地擰著眉頭。
感受到手腕上方有一道力量在做著什麽,藝叔湊到單重華耳邊,低聲且緩慢地說道:“屋子後面是一大座山,山上除了山洞,什麽都沒有,你不要想著逃走了,綁的很緊,你越動,越會受傷,不要自討苦吃。”
像是為了確保單重華聽清了,他低沉地又發出一聲:“嗯?”
單重華看著他發綠的雙眼,怔怔地點了點頭,視線下垂,單重華不免看到了剛才他咬下的那塊地方,他用盡了全力,卻連一點齒痕都沒有留下。
門發出一聲輕響,藝叔從容不迫地將一條鐵鏈往鉤子上纏了幾圈,像是在固定,實則是用鐵鏈纏住了單重華的手腕,將外面那一層銀鏈子隔開。
“你出去吧,接下來的事情,我自己一個人就行了。”
歡爺爺走到那張空桌子旁,將一個木盒子放在桌子上,背對著藝叔吩咐了一句。
藝叔只是對著歡爺爺的背影微微鞠躬,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間房子。
歡爺爺背對著單重華,在桌子上擺弄著什麽東西,一道銀光閃過,單重華疲憊得眯著眼,這個宅子對他的影響本來就很大,又有銀鏈子拴著,這個時候已經是強弩之末。
隱約看見是一把色調很陰森的刀,在歡爺爺老瘦的手心裡躺著。
單重華被疼痛裹挾著,恍惚看見歡爺爺轉過頭,對著他笑,笑得露出一口被旱煙熏黃的牙。
陸以時和安舟都撐不住睡了,裴醉玉坐在桌前,困倦地支著腦袋,眼皮早就重得抬不起來,渾身也沒有力氣,只是一直在等。
直到房門被敲響,裴醉玉站起身,看到在屋外擦汗的醫生。
裴醉玉往醫生的身後看了看,只有漆黑的空洞,沒有單重華。
“您是自己摸索過來的?”
裴醉玉看著這個中年男人,強撐著意識捏住了他的雙肩。
“對,對啊,我還差點迷路了,幸好有人在路口放了個手電筒,我猜想是留著引路的,才摸過來了。”
裴醉玉心口一緊,“路口那兒沒有看到單重華嗎?我讓他在路口那兒等你啊!”
醫生被裴醉玉陡然大起來的嗓門給嚇到,顫顫巍巍地說:“真,真的沒有任何人,我自己走過來的。”
陸以時和安舟睡了一覺,身上松快不少,這會兒被裴醉玉的聲音吵醒,都坐了起來。
陸以時揉著眼睛,“醉玉?出什麽事兒了?”
“單重華不在路口!醫生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他!”
裴醉玉這會兒是整個人都提神了,身體的疲憊不堪已經被他緊繃的神經給戰勝。
“快,快出去找!這會兒才過了十分鍾,走不遠的!”
陸以時披上外套,安舟拿了兩個手電筒,也趕緊跟著裴醉玉出去了。
陸以時能感受到,裴醉玉要急瘋了。
這次人是在他自己手裡丟了。
裴醉玉的呼吸和步伐已經全亂了,手緊緊抓著陸以時的胳膊,陸以時能感受到他在發抖。
三人走到門口,給節目組發了消息,站在岔路口,都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對面繞著紅紋的門突然開了,藝叔提著個簍子出來,將剩飯放在了門口喂野貓,看也沒看焦急又沒有頭緒的三個人。
“藝叔!”
裴醉玉快步走了上去,他記得他們回來的時候,這裡的門是開著的,要是藝叔恰好在這裡,也許會看到單重華往哪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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