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時頓住了,把手機交給搜救隊之後,怔怔地看著裴醉玉,“你是不是有點太瘋了……”
裴醉玉屏住呼吸,看著搜救隊將信號點投射在屏幕上,這間房子裡只有他的人,不會泄露出去任何消息。
他也就不瞞著陸以時了,也不裝了。
“我只是不放心他而已,我,我他媽也不知道,我怎麽就栽得這麽狠……”
裴醉玉雙手抹了一把臉,把泛紅的眼抹得不再發酸。
他從來都是想著,如果知道了單重華的身份,也會好好對他,就當作什麽都不知道一樣。
甚至想著這次結束了,回去跟他好好說,沒想到他的計劃被打破得這麽徹底。
裴醉玉現在滿腦子都是單重華看著他,從失望到絕望,然後淌下血淚的樣子。
光是回想一下,都心疼到無可言述。
“裴隊,找到了,但是目標移動速度太快,信號追蹤和路徑確認還需要複盤。”
裴醉玉深吸了一口氣,保持自身鎮定,和陸以時一起站到屏幕前,看著上面的一個小紅點,一會兒在山腳,一會兒又瞬間到了山腰。
每秒的波動值和速度太快,以至於路徑暫時無法查看。
“他,停下來了。”
裴醉玉擰著眉,聽著解碼人員的話,盯緊了那個點,已經三秒沒有動過,要麽是衣服不在身上了,要麽是,單重華真的停下了。
山腰。
單重華一頭栽倒在地,陡然失明讓他感到很焦躁。
他最近哭的次數太多了,眼睛又澀又疼,體力也因為他的胡亂奔走而消耗殆盡。
單重華倒在地上,熱感下的視覺十分怪異,整個世界變得像一個煉獄,單重華死死攥著頭髮,將臉埋進潮濕的泥土裡,低聲啜泣著。
渾身的傷口都沒有愈合。
這次銀的含量實在太重,即使他吸了血,體力達到巔峰,身體也難以一下子修複這多危重傷口。
單重華蜷著身子,疼得攥緊了地上的枯葉,強行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扶著一棵樹,歪在樹肚子那兒喘氣。
他回過頭,來的路上已經全是乾涸之後溫度變低的血液,在他的眼睛裡呈現出冷感的藍色。
單重華不敢停下,他想起了那個夢,哦,不是,可能不是夢,也許他曾經也那樣被什麽人追殺,一路在叢林裡踉踉蹌蹌地逃跑,散落在地上的血液,都會被追上來的人分食而盡。
想到這個就不免想到歡爺爺的笑容。
單重華渾身打了個冷顫,支著身子再次走了起來,只是他看不見,不習慣熱感視覺,沒有絲毫的方向感,只是憑感覺到處亂跑。
似乎只有不停地逃,才能給他那麽一丁點的安全感。
“裴隊,他又開始動了!速度慢了很多,可以追蹤。”
裴醉玉擰著眉,看著已經清晰呈現出來的畫面,“現在山那邊能上去了嗎?”
“正在處理,工具到了就能上去了,還需要十分鍾。”
裴醉玉沒有說話,看著那詭異的行動軌跡,看了一眼陸以時。
“總不能是迷路了吧?”
陸以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看著那彎彎繞繞的路線,只能說出這麽一個啼笑皆非的話。
“不行,先派第一小隊,跟著我上山!我們從東邊上去,十分鍾後第二小隊見機行事,雙麵包抄。”
裴醉玉實在等不了了,一拍桌子提著一旁的登山用具,綁在身上就往外面走。
“醉玉!現在天太黑了,這片山區地形很危險,萬一有個萬一怎麽辦!”
陸以時拉住了裴醉玉是胳膊,而對方則是迅速穿戴整齊,不容拒絕,“這樣危險的情形同樣也是重華在面臨的,我也會擔心他萬一出事怎麽辦。”
說完,裴醉玉開門走了,隻留下一個不容拒絕的背影。
“第一小隊!跟我走。”
山上陸續亮了起來,但單重華看不見,依舊渾渾噩噩地在林間逃竄,他不知道他要往哪裡去,只知道不能停下來。
但他的體力已經告罄,腿上的傷口一直沒有得到處理,疼到整條腿都越來越重,狠狠把他絆倒在地。
而這次倒下的地方是山坡,單重華隻摔在地上滾了幾圈,就感覺到了恐怖的失重感。
耳邊突然吹來一陣風,單重華側過頭,一個火紅的人形撲了過來,熾熱的手握著他的腰和腿彎,將他從懸崖中帶回了山坡上。
單重華疲憊地靠在這個人的肩上,通過氣味,單重華判斷出了這個人。
“藝叔……?”
“嗯。”
藝叔抱著單重華快速掠過叢林,快速攥緊了一個山洞,將他放在乾燥的褥子上。
地上燃著火,單重華縮在角落,抱著雙膝 在火熱的溫度下,渾身都疼得發抖。
他看到藝叔在磨什麽東西,又開了一個罐頭,翻絞著。
“忍忍。”
單重華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就被藝叔揪小雞仔一樣提著衣領,抱到了腿上。
“疼的話就咬我。”
藝叔依舊沉默寡言,在單重華說話之前,一股滾燙的熱流瞬間倒在了他腿上的傷口裡!
“唔!”
單重華再也顧不得什麽矯情,一口咬在了藝叔的肩上,疼痛將他的咬合能力放大了數倍,但藝叔依舊是那副沒有任何感覺的樣子,沉著臉把他的傷口清理乾淨,用火烤熱了針,一點一點把他的傷口縫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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