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醉玉知道單重華可能活了很久很久,但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居然和他還能有這麽深的糾葛。
“我們的過去……是什麽樣的?”
單重華深呼吸了一口氣,雙臂顫抖地撐著牆面,額頭抵在裴醉玉的額前,低聲地帶著回憶地講述了那個百年前的故事。
【架空時代,沒有原型】
那個時候的國家危如累卵,戰亂四起,國內軍閥割據,國外帝國主義虎視眈眈。
他也不叫單重華,名字只有兩個字:重華。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叫重華,只是父母留下的長命鎖上,就刻著這兩個字罷了。
百年前的藝叔被歡爺爺強迫簽下了生死契,從而換得了重華的自由,偷偷將他送走。
而重華太過年幼,四處飄蕩,最終被青樓門當拐了去,憑著樣貌,為那裡賺得盆滿缽滿。
老鴇對他也說不上不好,畢竟要靠他掙錢,雖說會有不懂事的客人鬧事,但老鴇從來沒有讓他吃過皮肉之苦。
只需要一舞,就是紅綃滿缽,故而十多年來,重華沒有受過什麽苦。
直到他十八歲,肖想他的人越來越多,一個高官推開房門的一瞬間,人頭落地。
也注定他再也不能留在這裡,重華翻過後牆,早就計劃往北邊跑。
叢林裡迷霧四起,像極了他從歡叔家逃出來時,那個恐怖的秘境一樣的場景。
身後時不時傳來搜查的聲音,除了今天,他從來沒有害過人,更沒有什麽機會補充身體能量,此刻跌跌撞撞地在濃霧四溢的林間奔走,體力很快消耗殆盡。
前方依稀見得光明,重華咬了咬牙,嗅著一摸舒適的清香,提著一口氣向前跑去,發飾隨著跑動而散落,緋色的舞裙被他扯去了下擺,但終究並不方便活動。
腳下一個不注意,他就被自己絆倒在地,狼狽地從山坡上滾了下去,身體被巨大的失重感裹挾時,重華隱約聽見了馬蹄聲。
想象的疼痛並沒有襲來,腰間被一雙溫暖的手接住,馬匹立起前蹄,嘶鳴聲嚇了重華一跳。
轉過頭,是一個眉目如畫,眼神冷淡,神情嚴肅的男人,大氅翻出猩紅的裡子,年輕的將軍將他抱在了身前。
重華顧不得多看,聽見山坡上的人語聲越來越密集,帶著祈求的眼神看向這個男人,“快走!帶我走!”
男人隻猶豫了一瞬間,就揚起了鞭子,破空聲錚鳴作響,馬兒飛速向前疾馳。
重華靠在他的身前,看著身後遠去的山坡,以及後方黑壓壓的軍隊,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開始害怕起來。
“你是什麽人?”
男人陡然開口,重華趴在他的肩上,身子一僵,“我……我是沉香樓的人……你,你是誰啊?”
重華抱著他的脖子,在顛簸的馬上看著這個人,卻被對方重新摁到了肩上,“擋著路了。”
重華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脫下了厚重的大氅,兜頭蓋在了重華身上。
像是怕他冷,又像是不想讓別人看見他,亦或是都有。
“你還沒說,你是誰?”
男人沉默了良久,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又或者是不想告訴重華自己的身份。
重華知情識趣地沒有再問。
但卻在一刻鍾之後,快要睡著之際,聽到他說:“北方軍閥,單家庶子,單文昕。”
重華在聽見這樣一句話之後,只是把最後三個字在嘴巴裡滾了一圈,聞著他身上讓人安心的氣味,然後就靠在單文昕的肩上,松下了緊繃的神經,陷入了沉睡。
單文昕抱著懷裡這個有些柔軟的人,他沉默著,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想到這個人絲毫不隱瞞自己是妓子的身份,他也就沒有掩飾自己庶子的身份。
何況他本不需要掩飾,現在卻是其他人都在要他掩飾。
單文昕垂下眼眸,掌下是重華柔韌的身子,這具身體散發著一股股早木的清香,絲毫不像是青樓煙花之地出來的人。
重華這一覺睡得很香,原本一直縮在單文昕胸前的手,逐漸下滑到他的腰間,最後緊緊抱著他的腰。
單文昕翻下馬的時候,重華還睡得迷迷糊糊。
手裡突然一空,冷風吹來,重華睡得熱乎乎的臉驟然一冷,嗆了一大口冷風,猛烈地咳嗽起來。
而單文昕則是向他抬起手,看著重華向自己探身之後,就把他從馬背上抱了下來。
這個時候單文昕才注意到,重華腳上連鞋子都沒有,一雙白淨的腳已經被各種樹枝和石子劃割得傷痕累累。
重華眯著惺忪的睡眼,小聲咳嗽著,卻突然被單文昕再次打橫抱起,茫然地攀著單文昕的肩,看著他大步走進單府,在這樣一晃一晃的步子裡,逐漸睡著。
“少帥?您怎麽突然回來了?”
陳管家迎上前來,聽聞南邊動亂,少帥已經去了一個多月,動亂剛平,沒想到居然這麽快就回來了。
“嗯,去準備點熱水和晚飯吧。”
陳管家掃了一眼單文昕懷裡抱著的人,被大氅擋住了大半張臉,依稀看得些眉眼,便知是個容貌不凡的男孩。
陳管家沒有多問,退下去安排晚飯去了。
單文昕抱著重華走進客房,將這個沒有一絲一毫防備的人,放在了床榻上。
這個時候單文昕才有時間打量了一下重華的臉,稚氣未脫,看樣子年歲不大,容貌驚人,恐怕是某個青樓的花魁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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