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東西,他蹲下身子,招呼愜意地趴在地板上的小雲。小雲幾步撲進了他懷裡,喵喵地叫了幾聲。
“我們又得搬家啦。”一把將小東西抱起來,順了順它的毛,輕輕地說道。
第二天一早,他又像一個多月前的那樣,背著包,最後望了這又小又破的房子一眼,然後扭頭下了樓,什麽也沒留下,也什麽都沒帶走。
他重複著曾經的動作,把包扔進車裡,啟動汽車,突然間就有些恍惚。
這樣“顛沛流離”的場面,他真的已經受夠了。
要不然把車賣了?
他猛地甩甩頭,把這個想法從腦海中狠狠地消除出去。
且不說他這本來就是經濟款家庭版小轎車,賣不了幾個錢;要是真混到賣房還得賣車,他也甭過了,直接辭了職街頭賣藝去吧!
他四年前還是人人羨慕的“明星機長”——戴著墨鏡腳蹬皮鞋,腿長一米二,有車有房有存款,是雲際女孩子們眼中移動的焦點人物。而現在呢,連工資都隻拿了四年前的一半不到,存款更是四舍五入等於零——簡直快要流落街頭了。
凌潭在腦子中做著抉擇——是找樊盛,還是找衛重霄。
經歷了四十多分鍾的掙扎後,他把車停在了衛重霄家樓下一個堂堂正正的停車位裡。
他知道衛重霄今天也休息。於是他扛上那一堆行李,吭哧吭哧地挪到了衛重霄家門前,又猶豫了十分鍾,終於按下了門鈴。
一個月前的場景在眼前重現,衛重霄身上甚至還穿著上次那件棉質的居家服,頗驚訝地望著他。
而凌潭只是懷裡多了隻漂亮的小貓,此時它正睜著亮晶晶的眼睛往衛重霄家裡看。
凌潭道出了那句熟悉的台詞:“無家可歸,求收留。”
衛重霄一愣,臉上露出了幾分無可奈何的神色——就像看見自家熊侄女上躥下跳一樣的無奈,然後側過身為他讓開了一條路。
“我拖家帶口的來,你能接受嗎?”凌潭站在門口沒動,指著懷裡的貓征求他的同意。
“......”衛重霄歎了口氣,“我說不行你還能走?住吧,以後該收拾的你自己收拾就行。”
凌潭一邊說著“你說不行我當然走啊”,一邊把貓放在地上。小雲像是聽懂了話一樣,嗖的一下就跑到衛重霄腳下,玩命地蹭他的褲腿。
衛重霄其實挺喜歡小動物的,他彎下腰揉了一把小貓白的像雪一樣的毛,然後跟在凌潭後面嘮叨著:“喂,跟你說好了,我的臥室不許進,煤氣費水電費物業費平攤,月租走市場價,收你一月一千五,要不然咱們好聚好散......”
凌潭眉梢一挑,差點沒忍住笑出聲:“那是當然,我可是新時代好房客。”
然後他打量起了衛重霄的家。
嗯,跟四年前比沒差多少,就是把冰箱挪了一下位置。
衛重霄這人,憑誰看都得覺得他家是那種滿滿的性冷淡風,處處都得收拾的一絲不苟,連點人氣兒都不沾。
但其實他不是這樣一人。他家完完全全是普通單身男人獨居該有的樣子,濃濃的生活氣息,但是絲毫不亂。房間的牆漆成了淡淡的天藍色,精品櫃上擺著幾架飛機模型,還有零零散散放著的幾本航空理論。
衛重霄對於這個前幾天還義正言辭拒絕他的不速之客表示了懷疑,但也還是隨他去了。
“我沒耍心眼子,我保證。只是房東太太漲房租,所以不想繼續住了。這回真的只是借住,等我找到合適的房子我會搬出去的,你相信我,”凌潭依然站在門口,老老實實地交代道,“我在穆安最熟的人就是你了,我只能找你。”
“嗯,進來吧。我去把客臥收拾收拾,你把行李放過去吧。”說著衛重霄走進了主臥旁邊的小房間,換了個床單,又從櫃子裡拿出一套被子枕頭,連同枕巾一起換成新的。
然後他又把自己的衣櫃騰出來一半,讓凌潭放自己的衣服。
“如果還不夠的話,就考慮一下再買個衣櫃吧。”他看著從包裡掏東西的凌潭說道。
“不用。”凌潭說著,一邊把自己的衣服塞進了那衣櫃裡。他的衣服真的很少,除了換洗的製服,自己的便服也就那麽幾身,全放進櫃子裡還剩了不少空間。他賣掉房子回通遠時,好多東西都直接扔掉不要了。
而在他的行李箱裡佔了極大位置的,是一大摞書。放眼望去是厚厚的《飛行器動力學》、《飛行原理》、《航空氣象學》還有一遝民航月刊。
他把書一本本往衛重霄的書架子上塞,一邊說:“我倒是覺得該置個新書架。”
“自己買。”衛重霄在一旁架著胳膊看他的動作,簡短地回答道。
等凌潭折騰完,就端莊優雅地坐在沙發上,跟衛重霄大眼瞪小眼。
衛重霄:“...你要不要去樓下超市買點日用品?我家牙刷毛巾什麽的都只有一個。”
凌潭終於動了動:“行啊親,我再順便帶點菜上來吧。這都十二點了,你一般都怎麽吃飯?”
衛重霄含糊地答:“點外賣,或者去樓底下飯店解決。偶爾自己下廚。”
“這可行,還好有新時代十佳好房客來拯救你的胃,你就坐著等著就行,我來做。”凌潭笑道,說著就要往門外走。
“等下。”衛重霄走進主臥,從床頭櫃抽屜裡翻出個什麽東西,然後遠遠地拋到凌潭手裡。凌潭穩穩地接住,攤開掌心一看,是一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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