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響起時,衛重霄有些疑惑,因為平日裡很少有人會來家裡找他。
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他眼前就出現了一個拖著行李箱,手裡還拎著大包小包的人,如果不看他那一身騷氣的打扮,活像是來逃荒的。
凌潭換了身衣服,撞色的衛衣運動褲,整個人的風格都變了,全身上下唯有那枚黑曜石耳釘沒更換過。
衛重霄的表情瞬間變僵,抬手就要關門,凌潭卻往前一步倚在了門框上,阻止了他的動作。
“你來幹什麽?”
“無家可歸,求收留。”凌潭眨著眼睛無辜地說道。
“出去。”衛重霄無情地下了逐客令。
凌潭吊兒郎當地靠著門,一邊說:“別啊,就當租房唄,你定個價,三千以裡我就能接受。這麽大個屋,你自己住著不空虛嗎?而且我可是十項全能新時代好房客,可以幫你做飯刷碗洗衣服,還能無償暖床。朋友,你不心動嗎?”
“滾出去。”衛重霄又一次想闔上門,被凌潭一手抵住。
“等等,衛重霄,”凌潭突然認真道,“如果我把四年前的所有事都一字不差地告訴你,不摻任何假話,你還想聽嗎?”
衛重霄一頓:“不想。”
凌潭點點頭,沒再反抗,任憑那人把自己拍在了門外。
沒指望他能收留自己,就是過來撩他一下,刷刷存在感,別讓他把自己這號人忘了。
凌潭把自己的一堆行李又搬到樓下,騰出手拿起手機播了個電話。
“喂?張姨?誒對對是我,小凌,我考慮好了,要租您那房子......”
凌潭一手舉著手機商量著租房的事,另一手把所有的東西一件一件扔進車裡。
半個小時後,他站在又一扇防盜門前,按下了門鈴。
“我的小雲!”門開後,凌潭一把抱住向他狂奔來的貓咪,把它舉的高高的,恨不得把整張臉埋進小東西柔軟的皮毛中。
凌潭抱著貓,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向開門的那男人說道:“謝謝啦,麻煩了你好幾年。”
男人被那笑容閃了一下,一時沒說出話來。
“快進來坐,你別這麽見外。不就是養隻貓嘛,你之前還幫了我那麽大的忙呢。”他回過神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微微的反著光。
這人個頭跟凌潭差不多,只不過氣質偏內斂,文質彬彬的,給人以儒雅的感覺。
凌潭坐在沙發上,又跟自家小貓膩歪了半天。那個男人遞給他一杯熱茶,坐在他旁邊,猶豫著問道:“你媽媽...那邊...”
“走了。”
“......”男人沉默了一會,又問了句“那....你現在還要買房嗎?打算以後就住在穆安了?”
凌潭一臉不在乎:“隨便吧。錢都花沒了,買房的事以後再說。但是沒什麽,雲際沒想為難我,所以工資就按之前協商好的辦,我熬個幾年也就過去了。”
男人一愣:“......所以你現在住哪兒?”
凌潭皺了皺眉:“在北邊租了房子,先湊合著,就是上班有點遠。”
“這也太...”
“無所謂,又不是沒吃過苦。”他輕輕一笑。
凌潭有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小習慣,就是無聊時喜歡轉手上的戒指。這動作雖小,但是在別人看來卻格外明顯。
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動作,再次沉默了片刻,還是沒忍住開口道:“要不...你過來跟我一起住?反正我也一個人,這離機場還近點...”
“不要,”凌潭斬釘截鐵地拒絕,大大咧咧地說道,“孤男寡男,共處一室,影響多不好。他都已經誤會咱倆了,你還不嫌事兒大。”
男人噗嗤一笑:“你那男朋友...你走之後我還專門找過他,跟他解釋了你和我的關系,你猜他什麽反應?”
凌潭抱起貓往沙發背上懶懶一靠:“他甚至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你,面不改色地聽你逼逼,等你逼逼完了,他就會慢條斯理地告訴你‘說完了?那就滾吧。’”
“這都算好的,我話都沒來得及說,他一個‘滾’就把我打發了。”男人愁眉苦臉的訴苦道,“哎,不是我說你,你什麽都瞞著他,要我我也得多想,何必呢。”
“晚了,他已經什麽都不想聽了,”凌潭的手又去順貓咪的毛,用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學貓叫,“不過我的詞典裡就沒有放棄這兩個字。”
男人推了推眼鏡,說道:“這麽多年過去了,說實話,其實...其實你的某些決定我到現在也..不是很理解。”
比如為什麽不告訴他你經歷了什麽,讓他把你誤會成負心漢。為什麽不告訴他你有多愛他,你從始至終僅他一人非他不可,他卻當你四處招蜂引蝶用情不專。
“這有什麽,路還不都是人走出來的麽。不到最後,我也不能確定我的決定是對是錯,”凌潭一把抱起貓,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走了,有緣再見。”
“等等,凌潭!”他突然叫住那個人,“你還有東西沒拿走。”
凌潭抱著貓,轉過身看著他,良久低下頭:“那些東西...麻煩你繼續幫我收著吧,我現在沒有地方放也...並不想要。”
男人凝視著他佇立在門口的身影,點了點頭。
“過去的,就都過去了,這次你一定要過得幸福一點。”
凌潭向他擺擺手,輕笑一聲:“知道啦,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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