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你就是太年輕了,什麽都不懂,等你在社會上混久了,就知道世界之大什麽人沒有!”小李拍拍何小之的後背,何小之厭惡地往前邁了一步,一點也不想被她碰到。
小李惡狠狠地啐了一口:“他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殺人凶手!”
然後她就被保安拽開了幾步,得意洋洋地以得勝者的姿態看著瀕臨崩潰的凌潭,似乎對自己的“反咬一口”十分滿意,並且在等著看他發瘋。
不過她什麽也沒等來,因為凌潭咬緊了牙關,拳頭攥的死緊,指關節都發出咯咯的聲響。最後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轉過身邁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把這一眾紛雜拋到了腦後。
嘰嘰喳喳看熱鬧的人群也陸陸續續地散去了,隻留下滿臉得意的小李,高興的快要鼻孔朝天。何小之臨走前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衛重霄沒追著凌潭走。在擦過小李身邊時,他輕輕地說道:“讓你丟了工作的人是我,有什麽問題大可以衝著我來。”
小李剛要張嘴,衛重霄一根手指豎在嘴邊示意她別說話,繼續道:“還有,我們何小之就算什麽都不懂,也比你強千倍萬倍。”
他說完就揚長而去,完全不在意小李在背後憤恨的眼神。
凌潭不知道跑哪去了,短信不回打電話也不接,衛重霄只能自己開車回了家。扭開鑰匙孔的那一刻,屋裡黑漆漆的一片,窗外的晚霞早已經隨著夜幕到來而淡去了,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暗暗長夜。
凌潭沒回家。
他能去哪兒呢?
他現在怎麽樣?
回到空蕩蕩的家裡,坐在“老爺椅”上,衛重霄靠著椅背,看了會書,發現自己根本什麽也看不進去。他抬起手臂看了眼表。
十點半了,凌潭還是沒回來。
他今天大概不會回來了。
衛重霄思索片刻,還是打通了一個電話:“喂,李哥,我是重霄。是這樣,我想麻煩您件事。哦,就是可不可以幫我查一下四年前——”
他的話截然而止,發愁地捏了捏眉心:“算了,李哥,沒有事了,您最近怎麽樣?”
他心裡有一些不成形的猜測,但他還是不想去調查凌潭,他想聽凌潭親口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掛了電話,小雲噠噠噠地溜達過來,懶洋洋地趴在衛重霄腳邊。
“你爸傷心了。”他揉揉小雲的白毛,低低道。
“可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為什麽傷心。”
明天是休息日,如果他一直不回來怎麽辦?
不對。衛重霄轉念一想,後天的班他依然跟凌潭一起,那人絕對逃不掉。
衛重霄從兜裡掏出手機,打開日程表,眉頭皺的更緊了。
太巧了。
後天他們要一起飛倫敦希斯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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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也是這樣一個悶熱的夏日。經歷十小時飛行的飛機終於落地在異國。艙門剛一打開,抬著簡易擔架的乘務員們一邊喊著“慢點慢點”,一邊急匆匆地跑下折疊梯,擔架上的青年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沒有了氣息,神情安詳的如同睡著了一般。
他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穿著打扮很是得體,眉目俊秀,不自覺的讓人感到很舒服。
憑誰都不可能想到,這樣一個本該處於意氣風發年紀的年輕人,幾分鍾之前還在生死線上掙扎。
而且他似乎失敗了。
乘客們受驚也不小,在那風風火火的幾個人衝下機後,也陸陸續續地拿好行李準備離開。他們看見那個年輕人被抬上救護車,在尖銳的鳴笛聲中被載往遠方,只能惋惜地搖搖頭,與同伴說句“真是可惜”。
當時作為副駕駛的衛重霄也跟著救護車一同去醫院了,飛機上只剩下駕駛座上僵硬坐著的那個男人。
那人剛剛還跌跌撞撞地跑到客艙,慌亂中沒有人注意到他慌張失措的表情。他甚至還想走到擔架旁仔細看看那年輕人的臉,還沒走幾步就被推開了。
人群散去之後,他一步一晃地往駕駛艙走,一個踉蹌直接跪在了地上。他搖搖欲墜地支撐著站起來,緊緊抿著唇,把自己直接摔進了駕駛座裡,狠狠地一口咬在左手腕上。
沒有人注意到,他和那個去世的年輕人些許相似的面龐。
不過幾個小時之前,他還跟凌淵並肩走在穆安機場的航站樓裡,陪著他過安檢托運行李,一路上有說有笑。
這是凌淵第一次坐他開的飛機,他心裡滿滿裝著的都是自豪感。好像是在大哥面前證明了自己也很有能耐一樣。
兩個正值盛年的年輕人,同樣的事業有成,英姿勃發。
上機之前,凌淵捂著胸口說有點悶得慌,凌潭還趕忙讓他坐下來休息會,誰料大哥說沒有大礙,怕延誤了飛機,拽著他胳膊就往前走。
“你趕緊去準備吧,不用管我。機長不是得提前上機嘛。”
“你行嗎?身上帶著藥沒?”凌潭問。
凌淵笑著向他擺擺手:“別擔心,當然帶了。”
凌潭還是不放心,一步三回頭:“你回來之後還是去趟醫院吧,住院檢查個幾天耽誤不了什麽事。”
凌淵點點頭,示意他趕緊走,自己沒事。凌潭看了他一眼,就匆匆和衛重霄匯合去了。
誰知道那一眼竟成了兄弟間的最後一面。
在母親眼裡身強體健的大哥,居然查出了隱性心臟病,醫生說這是身體裡的定時炸彈,一旦被引爆後果不堪設想,凌潭當時差點沒被嚇個半死。他總覺得,這種大病總該是自己這種病秧子的標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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