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明問他:“我剛去跟他們說了一下關於凌潭的事,你來幹什麽?”
衛重霄忙把拿著信封的手背到身後:“我有事來...嗯,我來交何小之的測評表。”
陳德明一臉小兔崽子別想瞞我的表情:“你什麽時候也說瞎話不帶眨眼的?你也是為凌潭的事來的吧?”
衛重霄的臉微微一紅,十分不好意思地把手又拿出來:“我......”
陳德明直截了當地問:“你不是也一直對凌潭的為人處事有意見嗎?為什麽還要幫他?”
他見衛重霄沉默,又一針見血地指出:“你這是假公濟私了吧?”
“我沒有...我只是單純覺得凌潭的能力足以......”
這話他沒說完,因為分明連自己都騙不過去,只能認命地閉了嘴。
“別狡辯。以你的性子,他們傳的那些流言根本就進不了你的耳朵。這回你倒把每句話都聽進心裡去,還較上真了,無非就是因為一切流言蜚語都指向凌潭,你擔心他,對不對?”
衛重霄繼續沉默。
“我希望你認清自己的內心,跟他把話說開,這樣對你們兩個都好。”
陳德明歎了口氣,沒想繼續戳他的心,只是把話挑明就先行離開了。
陳德明想告訴他什麽?
無非是他根本就放不下凌潭。
他說不清楚自己究竟看不慣這種汙蔑行為,還是真的害怕凌潭丟了工作被別人辱罵。
在凌潭做了那些事後,他為什麽還是放不下他。
衛重霄心裡憋了一股火,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誰的氣。
他在辦公室門口站了許久,眸子裡像藏著一潭深不見底的淵。不知何時才動了動身子,把手中的信封一撕兩半,扔到一邊的垃圾桶裡,動作一氣呵成,毫不猶豫。
就在這時他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那是皮鞋踏在地上發出的脆響。
衛重霄心裡突然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不會這麽巧吧?
“你......”凌潭站定在幾米開外,試探著開口道。
衛重霄轉過身,眼神如刀一般劃過那人,渾身上下像剛從冰窖子裡撈出來似的,盡是冰冷。
“我剛碰上老陳,真巧,又碰上你了。”
凌潭其實看見了衛重霄撕東西扔東西的全部過程。憑他的聰明,他完全能猜出來衛重霄這是要幹什麽。
凌潭說:“你其實不用幫我跟上頭解釋什麽......我自己可以處理好的。”
這一句話簡直點燃了衛重霄積攢的所有怒氣。
“對,是我多管閑事,”衛重霄冷笑一聲,“你多能耐啊,當然能處理好,大不了就辭職麽。天天飛來飛去的多累啊,天高任鳥飛,有的是讓你施展的地方,所以幹嘛在乎區區一個機長的位子呢?”
他語氣裡的譏諷不加任何掩飾。凌潭一怔,不自覺地咬住了下唇,手緊緊地交握在一起,指甲都掐進肉裡。
但是他臉上卻絲毫沒將那股局促展現出來,反而像是賭氣一般反擊了回去:“對,我是不在乎。就像他們說的,我在哪裡工作,做什麽工作都無所謂。”
衛重霄身量很高,只是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壓迫感。平時只是話少,讓人覺得沉穩。一旦他真生起了氣,那狹長的眸子裡帶著幾分凜冽,在言語之間可以把人生生壓垮。
衛重霄往前幾步揪住了他的領子,從喉嚨間發出的聲音仿佛是在低吼:“對,你是很無所謂。所以現在我搞不清楚,四年前說走就走的人是你,現在抓著我不放的人也是你。我到底有什麽值得你如此留戀的?你要追求刺激也罷,有的是好情人供你選擇。”
“......”
凌潭有些失神,平日裡的花言巧語失去了用武之地。直到如今他才明白,他並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盛怒的衛重霄。
而發火的人此時似乎找回了點理智,收回了手,聲線平靜下來,敘述著事實:“我前幾天飛了通遠。在那裡碰上了一個朋友。”
“說來很巧,我的那位朋友也是通遠航空的機長,我就讓他幫忙打聽了一下,”衛重霄深深地看向凌潭眼底,“他說,通遠航空從未有過什麽姓凌的機長。”
機場那麽大,他沒見過我也是情理之中啊!凌潭想這麽回答。可是看見衛重霄凌厲的目光,知道說什麽都沒用了,只能生生憋了回去。
衛重霄難掩失望,一字一句地質問道:“所以,你到底跟我說過幾句實話?”
凌潭有點不知所措:“我...我是家裡...”
衛重霄直接打斷了他:“你不用說了,我不想知道。”
“說真的,我很不喜歡你那種什麽都無所謂的態度。多注意著點吧,鬧的飯碗都丟了,可沒人能救的了你。還有,我沒有時間沒有精力陪你玩戀愛遊戲,麻煩你還像四年前那樣,頭也不回地離開我視線裡,可以嗎?”
說完他就擦過凌潭的肩膀頭也不回地走了。
凌潭呆呆地站在原地,那一瞬間什麽反應都做不出來,頭腦一片空白。不知站了多久,心痛才後知後覺地鋪天蓋地湧來,鑽進每一分骨縫。
他渴望衛重霄的擁抱與親吻,渴望一切觸碰,渴望得到那人從不顯山露水的溫柔。這種渴盼從四年前他轉身的那一刻起,無時不刻在血管中叫囂。
凌潭伸出手,踉踉蹌蹌地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想抓住什麽人,事實上他已經連衛重霄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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