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鳴,我愛你,這句話從始至終不曾作假,清鳴,好好活著……”
溫度,味道,觸感,每一個瞬間都是那麽真實。
混雜的記憶在腦海中飛速翻湧,胸腔裡似乎有一團莫名的情緒膨脹到極致,幾乎無法壓製。
“齊肖霖!”
晏清鳴猛地坐起身,眼前的一切驟然清晰。
沒有什麽地牢,沒有什麽渾身是傷的男人。
眼前一片黑暗。
透光的窗簾映出月色下猙獰的花藤和樹枝,仿若無數妖魔趴在窗外。
依舊是那個隔離世間一切的古堡,依舊是那個孤獨到幾乎窒息的房間。
一場夢……
一場……無比糟糕的夢……
他驚魂未定,伸手扶住額頭,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瀾蒼的睡眠很淺,他起身攬住晏清鳴的肩膀,溫柔的詢問道,“做噩夢了?”
晏清鳴緩緩轉頭看著身旁的人,唇瓣動了動,一個字也說不出。
搭在肩膀的那隻手仿若帶著深入骨髓的寒意,心中的抗拒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他做不到愛瀾蒼,心底甚至有一種他曾經竭盡全力忽視的念頭。
他……想活活掐死眼前的人!
他怔怔的看著面色溫柔的男人,問出了一句無頭無腦的話。
“我們曾經,很恩愛嗎?”
瀾蒼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他反問道,“為什麽問這種話?”
剛剛晏清鳴醒來時喊的名字他聽的一清二楚。
齊肖霖!
催眠師跟他說過,這種方式並不穩妥,晏清鳴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心性,隨時都有可能恢復記憶。
他仔細打量著晏清鳴的雙眸,而那雙眼睛裡只有困頓和迷茫。
似乎……什麽都沒想起來……
晏清鳴望著他,坦誠的說道,“因為我不記得我們曾經任何恩愛的畫面,我也沒辦法做到愛你,我覺得……”
他覺得他們曾經,應該沒什麽感情。
在這個房子裡,他找到了瀾蒼生活過的痕跡,但是沒有找到證明他們曾經恩愛過的東西。
不安,抗拒,厭惡,這是他清醒之後對瀾蒼,對這裡的情緒。
這不應該是對愛人的情緒。
瀾蒼將他抱進懷裡,輕輕撫摸著他後腦的頭髮。
“我們曾經並沒有多恩愛,你心裡有別人,你不愛我,是我不願意放手,一直死纏爛打來維持我們之間的關系。”
“我以為你車禍之後記憶錯亂,我可以有機會趁虛而入,如今看來,你似乎依舊不愛我。”
語氣無奈,夾雜著絲絲苦澀。
晏清鳴順從的趴在他懷裡,聽著他的話,心裡劃過無數種心思。
剛剛夢中的男人……難道是他曾經的相好?
瀾蒼輕聲詢問道,“可以告訴我,你剛才夢到什麽了嗎?”
晏清鳴抿了抿唇,回答道,“沒什麽,白天裡看鬼片的沒營養片段而已。”
他撒了謊,瀾蒼知道。
瀾蒼嗯了一聲,沒有追問什麽。
“那以後如果害怕,就不要再看了。”
晏清鳴不願意說,他問的再多也不會有結果,這只能無形之中泄露他的不安,
晏清鳴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瀾蒼將晏清鳴按在枕頭上,沒有過多曖昧的舉動。
他給晏清鳴拉上被子,拍了拍晏清鳴,“睡吧。”
晏清鳴閉上了眼睛。
臥室裡重新恢復了安靜。
過了許久,身旁的人呼吸漸漸平穩,晏清鳴睜開了眸子,眼中清明一片。
指尖不自覺的撫摸上臉頰,摸到了一絲濕潤。
他拿開指尖,借著月色,看到了指尖上附著的暗色。
這是……血?
這是剛剛夢中男人觸摸過的地方。
同床異夢。
他知道瀾蒼在騙他。
瀾蒼偽裝的很好,他找不出破綻,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瀾蒼一直都在騙他。
心口沒由來的一陣煩悶,甚至不願意與身旁的男人共處一室。
他掀開被子,輕手輕腳的下床,推開了臥室的門。
他走出房間,順手摸出了瀾蒼口袋裡的香煙。
漆黑的走廊一眼望不到盡頭,看上去陰森可怖,但這種氣氛也不如剛剛臥室裡同床而眠來的壓抑。
他靠在窗邊,自顧自的點燃一支煙,看著煙霧在眼前凝聚,散開。
這種被當做傻子戲弄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到頭……
借著月色再次打量著指尖的血。
走廊裡的月色要比臥室裡清晰許多。
他撚了撚那尚未乾涸的血,似乎還能感受那淡淡的溫度。
男人絕望的眼神自腦海中一閃而過。
真奇怪,清醒之後便記不清男人的樣貌了。
余光一掃,不經意間撇到了樓下站著的人。
樓層不高,隱約可以看到男人的身形和衣服,但面容籠罩在月色裡,看不清,但他覺得很熟悉。
看衣服,似乎不是別墅裡的人,但看身形,他似乎認識。
是誰?
記不清了。
那人明顯也看到了他。
隔著幾層樓,兩人視線在夜色中相對。
晏清鳴漫不經心的叼著煙,將那人的動作盡收眼底。
在走廊裡站了許久,煙抽了四五根,直到那人離去,他才掐了煙,默默回到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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