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乾脆也不繞彎子,跟夏余碰了碰杯,“我一直有話想跟你說,但上次我哥在,不太方便。”
夏余挑了挑眉。
出於對陸原的刻板印象,他面上微笑,心裡卻想,陸原不會又要來警告他離陸昭遠一點吧。
那可別怪他把酒潑陸原臉上。
他想到這兒,笑得更燦爛了。
陸原往對面看了眼,於灣正纏著蔣緹聊天,一時半會也不會顧及這邊。
他思量了幾秒,鄭重地看著夏余,“其實我一直很想給你道歉。”
“啊?”
夏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道歉,他跟陸原有什麽歉?
陸原一口氣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大學的時候,我不該插手你跟我哥的事情,對你說話也很難聽,這是我的問題。”
他不太習慣對人低頭,語氣有些生硬,但看著夏余的眼神卻認真。
夏余聽得愣在了當場。
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陸原的意思,倒是有點無所適從。
當初他對陸昭緊追不放的時候,陸原是沒少對他冷嘲熱諷,但也就是嘴皮子功夫,算不上滔天大罪。
要說他一點不計較陸原曾經的無理,那也是不可能的。
可站在陸原的角度,他也確實是讓陸昭不勝其擾,陸原又是個兄控,會生氣也是理所應當的。
所以夏余默然了一會兒,還是笑了一聲,“這都從前的老黃歷了,我早忘了。本來就是我的問題,仗著年紀小,做事沒有分寸。”
他但凡那時候多愛自己一點,也沒有陸原奚落他的份。
夏余這樣大度,陸原反而心裡更不好受。
他心裡清楚,他才是真正的不知分寸,本就年少輕狂,性情刻薄,根本不知道寬厚兩個字怎麽寫,高高在上地嘲諷夏余不知廉恥,給夏家丟人。
可是回過頭想,不是他哥一直縱容,夏余又怎麽有機會靠近。
夏余這小胳膊小腿,他哥是打不過嗎?
陸家跟夏家雖然有點交情,他哥也不是會顧及別人面子的人。
可夏余還是一次又一次出現在了他哥身邊。
他現在變得成熟了,回過頭看,不得不承認,他哥也不算無辜。
可是倒霉的只有夏余。
這讓他看著夏余的眼神頗為複雜,畢竟只差一點,再多一點緣分,夏余也許就是他小堂嫂了。
他哥也不會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
他想到這兒,心裡愧疚更甚。 。
兩個人無言地坐了一會兒。
陸原喝了口酒,對夏余道,“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能當面跟你道歉。”
夏余“嗯?”了一聲。
陸原又道,“你記不記得,你以前把自己的一個手工帆船模型放在了我哥那兒,那好像是你一件生日禮物,我哥說你很珍惜,但後來卻被弄壞了。”
夏余臉色一變。
他當然記得。
那是他哥哥送給他的十八歲生日禮物,親手做的,他本來是放在家裡的,後來卻帶到了陸昭那裡。
當時正是暑假,他回了川市,而陸昭讀研要跟著導師做事情,也一直留在川市,他死皮賴臉跟陸昭撒了好久的嬌,才住進了陸昭的別墅裡。
搬運行李的時候,他把這個手工帆船也帶上了,放在了客房裡。
可是沒過多久,這個帆船就被摔壞了,連殘骸也沒剩下,被傭人當作普通的損壞物件扔了。
而等他回來,陸昭也沒解釋,隻說是傭人不小心,可以賠償他一個。
夏余想起這件舊事,擰起了眉,他看著陸原,也不笑了,神情有點冷,“你不會要說,那個帆船是你弄壞的吧。”
“就是我,”陸原有點慚愧,“我去我哥那裡玩,他不讓我進你房間,但我偷偷進去了,看到那個帆船就拿起來看了看,結果摔碎了。我當時不知道這是你哥哥送你的,也沒放心上,就讓傭人扔掉了。我哥後來把我揍了一頓,讓我不準再去惹你。”
一直到去年,他才聽陸昭說,這個帆船原來對夏余很重要,甚至引起了夏余跟他哥長達半個月的冷戰。
這讓他很後悔,覺得夏余跟他哥分開,也少不了他在其中推波助瀾。
夏余默默喝了口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當初這個帆船摔碎以後,他跟陸昭確實吵了一架,但吵架的原因,卻不僅僅因為這個帆船模型對他很珍貴,更多還是在陸昭的態度上。
夏余手裡的杯子輕輕晃了下,心情不太好。
但等他抬起頭,臉上又掛上了笑意,“算了,這都幾年前的事情了,我跟你哥問題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件,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陸原欲言又止。
過去的事情,確實只能過去了。
他要是還年少,大概也會對夏余口出妄言,說你可以揍我一頓出氣,又或者說,我再給你做一個。
可是如今過去好幾年,他們都二十五六歲了,這些沒用的話就大可不必了。
陸原又低頭喝了口酒,猶豫了下,又問,“你知道我哥現在定居在川市了嗎?連陸氏的總部都搬過來了。”
夏余“嗯”了一聲,“聽說過。”
“那我哥來找過你嗎,”陸原飛快地瞥了夏余一眼,“我是說,除了上次碰見以外。”
夏余不動聲色,“什麽意思?”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