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余醒過來的時候,花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在哪兒。
他陷在柔軟的被子裡,往旁邊摸了摸,發現陸昭不在,但被子裡又好像都還是陸昭的味道。
他打了個哈欠,從被子裡坐了起來,往四下看了眼,心裡咕噥著陸昭去哪兒了,總不會丟下他去上班了吧。
他起床去浴室洗漱,出來以後很發愁地看著自己昨晚的衣服。
他的衣服顯然都不能穿了,且不說扣子都松了,上面薰過煙卻還沒洗,他就夠嫌棄了。
他想了想,去打開陸昭的衣櫥,雖然陸昭的衣服跟他碼數不合,但應該也能將就。
可他一打開衣櫃,卻發現有些衣服很不像陸昭的風格,很休閑隨性,都是新的,他隨便翻了幾個,發現都是他常穿的牌子,吊牌都還在,連碼數也跟他一致。
夏余抬了抬眉,也沒糾結,挑了一件草灰色的高領毛衣和一條黑色的休閑褲。 。
夏余穿好衣服就從樓上下來了,剛到一樓,他就看見了在沙發上坐著的陸昭,西裝筆挺,一絲不苟,膝蓋上攤著文件,拿著手機不知道在講什麽,一看就已經在辦公狀態。
但是一抬眼看見夏余,陸昭跟那邊說了句,就把電話掛了。
夏余已經走了過來。
陸昭拉住他的手,讓他坐在了自己膝蓋上,“起來了,睡飽了嗎?”
夏余有點不太適應。
這是他跟陸昭重逢後,第一次在一塊兒過夜,還是在陸昭家裡,之前都是在酒店裡,做完不管多晚,他休息一會兒都會爬起來回家。
可現在他卻留宿了,還在早晨被陸昭抱在懷裡。
這未免太親昵了。
“嗯,”夏余揉了下眼睛,小小打了個哈欠,“其實還有點困。”
他看著確實還不太清醒,有點呆呆的,樹懶一樣,遲鈍得可愛。
陸昭看著看著,就去吻他,叼著夏余的耳垂,輕輕咬了咬。
夏余在陸昭懷裡扭了扭。
“別親了,”夏余推了推陸昭,有點責怪道,“我被你咬得身上都是印子。下次不要咬這麽重。”
他想的是待會兒要是被同事看見了,同事肯定要開他玩笑。
而陸昭卻想到了別的地方,以為他不好跟許詹交待。
他微微收斂了神色,也沒說什麽,把夏余給抱了起來。
“吃早飯去吧。”
早飯已經做好了,都是夏余喜歡的,陸昭這裡是有家政人員的,還有管家,但都住在後花園的小別墅裡,除了做飯打掃都不會過來。
陸昭說,“你就算過來住,他們也不會往外說的,可以放心。”
夏余喝著木瓜粥,過了一會兒才點點頭,“知道了。”
他想起身上的衣服,又問陸昭,“你衣櫃裡的衣服是誰的,我剛剛拿了一套。”
他並不是興師問罪,懷疑什麽,而是在想,總不會是陸昭哪個堂弟表弟也會來住吧,那未免不方便。
但堂弟們的衣服,照理也不該放到陸昭房間裡。
陸昭搖了搖頭。
“那些衣服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我讓人按照你的尺碼買的,”他說,“但你一直沒有來住。”
他知道夏余一直在避免來他家。
跟他幽會都是在酒店裡,開房,做愛,穿上衣服就可以走人,充滿了例行公事的意味,純粹是為了滿足身體的歡愉。
雖然陸昭沒再說什麽,但夏余還是不由摸了摸鼻子。
他確實是故意的。
既然是一場不談愛的炮友關系,那就不必太過介入彼此的生活了。
陸昭的這棟房子,他也來過不少次,甚至還住過一段時間,一旦走進來,他總免不了想起許多過去的事情。
但現在麽,夏余又低頭喝了口粥,心想,住都住了,再矯情也沒意思。 。
吃完早飯,陸昭把夏余送到了他的畫廊。
在夏余想要下車前,陸昭卻拉住了他。
夏余疑惑地回過頭。
陸昭湊過來,幫夏余折在毛衣裡面的襯衣領子翻了出來。
“還像小孩子一樣。”他說道。
他跟夏余離得很近。
在早晨的陽光裡,夏余的瞳色很淺,是金棕色,像極了小貓。
陸昭以前也幫夏余這樣整過衣衫。
他是獨生子,並沒有當過誰寬厚包容的兄長,甚至稱得上冷漠,可是面對夏余,面對這個他自己定義的炮友,他卻總會有這樣的細心。
而現在,三年過去,他還是會下意識做一樣的事情。
夏余抿了抿唇,也沒生疏地說謝謝,他總覺得陸昭有事情要跟他講,就坐在位置上,沒有著急離開。
果然,陸昭看了他一會兒,對他說,“我之後約你,你還會出來嗎?”
不等夏余回答,陸昭又道,“我不會影響你的家庭,你的生活,跟你在公開場合撞見了會當作不熟悉。你昨晚說的話,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我都接受。”
他指的當一段長久固定的情人那段話。
他接受了,也認清了這段婚外情的地位。
他唯一提出的要求,就是夏余不要再有其他人,可憐又可笑。
可是他看著夏余微微睜大的眼睛,卻覺得這似乎也不是那麽不能接受。
因為跟失去夏余的這些時日比起來,這又沒那麽令人痛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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