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森:“?” 。
夏余眼睛像探照燈一樣上上下下把阮森掃了一遍。
往這兒走來的男生真的很年輕,像許詹學校裡的學生,臉部輪廓很深,刀鋒般銳利,黑色的頭髮微微卷曲,皮膚雪白,大冬天也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灰色長款大衣,身材卻高大結實,隨意一站就充滿壓迫感。
可他的眼睛卻很漂亮,是多情的桃花眼,水光瀲灩,像無聲地訴說著一段情話。
仗著阮森看不見自己的臉,夏余偷偷摸摸戳了許詹一下,小聲道,“眼光不錯啊,許老師。”
夏余估摸著,他要不是實在喜歡陸昭這一款,大學裡遇上阮森這種極品,那可能也是要撩上一撩的。
可他真的沒想到,許詹居然會喜歡這種風流不馴的類型。
他揶揄地看了眼許詹。
許詹有點羞赧,乾咳了一聲,站了起來,跟阮森介紹道,“這是我朋友,”又對夏余小聲說,“這是阮森。”
夏余笑著衝阮森伸出手,“你好。”
阮森對夏余沒什麽興趣,不冷不熱地跟夏余握了下手。
他反手摟住了許詹的腰,他的字典裡顯然沒有“低調”兩個字,也懶得管旁邊的夏余是什麽反應,親昵地在許詹額頭親了一下,有點宣示主權的意思。
不知道為什麽,他看見夏余跟許詹握在一起的手就不太高興,總覺得這個看不清臉的怪人和許詹親密太過了。
他客氣地對夏余笑了笑,卻沒什麽溫度,“我來接許詹回家的,不知道方不方便讓我帶他走?”
夏余在毛絨帽子裡悶笑了一聲。
他聽出了阮森對他的敵意。
“方便,非常方便,”他悶聲悶氣道,“許詹剛喝了酒,沒法開車,正好你來接了。”
阮森立刻低頭問許詹,“你喝酒了,喝了多少?”
“沒多少,就一兩杯,”許詹老老實實回答,又轉頭看夏余,“那你呢,跟我們一起走吧,你不也喝了酒沒法開車嗎?”
夏余卻搖了搖頭。
開玩笑,他才懶得當電燈泡。
“我還想坐一會兒,待會兒我找個代駕直接回家了,你的公寓跟我也不是一個方向。”
許詹本來還想再勸,但夏余又在長椅上坐下了,還笑眯眯地衝許詹擺擺手。
阮森本來就不想帶夏余,現在看夏余如此知情識趣,心裡倒是舒坦了點,他攬住許詹,“那我們走吧。”
許詹還在猶豫,卻聽夏余說,“你快走吧,我也有人接的。”
許詹被噎住了。
他下意識想問是誰,陸昭嗎?
但是顧及到阮森在旁邊,他又沒問。
不過有人接總比沒人接好,他無奈地看了眼夏余,“那我走了,你有什麽事就給我電話。” 。
夏余望著許詹跟那個名為阮森的年輕人走遠。
雖然他很欣賞阮森的臉,但阮森給他的感覺卻過於有攻擊性了,跟陸昭有點像,卻又還不像陸昭這樣穩重深沉,鋒芒畢露的。
他本能地有點警惕,總覺得許詹降不住這樣的人。
可是看著兩個人靠在一起的背影,看見許詹仰起頭,看著阮森的眼神滿是笑意,他卻又覺得這樣似乎也不錯。
不管阮森是怎樣的人,不管他有著怎樣的職業,起碼他能讓許詹笑得很幸福。
這種幸福是他給不了的。
他只是許詹的朋友,當不了愛人,許詹對他也一樣。
夏余靠在了長椅上。
他剛才是騙許詹的,他並沒有讓陸昭來接他。
他只是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今天他約許詹出來的目的已經達成了,許詹答應了跟他離婚,他們會各自開啟人生的新篇章。
但許詹的人生清晰可見,等著他的是那個名為阮森的青年,可他望著眼前遊人散盡的廣場,卻不知道等待著他的是什麽。
陸昭嗎?
夏余笑了一聲,這應該是最差勁的一個選擇。 。
他在長椅上坐了許久,把口袋裡的藍寶石戒指摸出來看了一會兒,往手指上戴了一下,卻不等戴到底部,又摘了下來,塞了回去。
他突然覺得很冷。
剛才許詹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心裡還是很安定,明知道他們不久後就要分開,但許詹在他旁邊的時候,他總像一株根系牢固的葦草,無論如何隨波逐流,許詹總會拉住他。
可現在許詹跟著阮森走了。
那種巨大的孤獨感在一瞬間向他襲來,離婚這兩個字突然有了沉甸甸的實感。
夏余抬手捂住了臉,心臟空得像能聽見回聲。
他不後悔跟許詹提出離婚。
可他大概真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去適應。
在這一刻,他甚至有一點想念陸昭,起碼陸昭的懷抱是暖的。
他藏在手掌後的臉濕漉漉的,卻輕聲笑了一下。
他想,誰都好,此刻出現在他面前,他都會愛上這個人一秒。
他就是這樣脆弱,幼稚,總是需要誰在他孤單的時候來握住他的手。
曾經這個人是許詹,但往後,這個人只能是他自己了。 。
夏余輕輕歎了口氣。
天上突然飄起了蒙蒙的細雨,他不能再在這裡呆了,冬雨冷得刺骨,真的淋濕了,他一定會發燒。
他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拎起包準備離開,但也許是吹久了風,也許是有點乏力,他站起來的時候天旋地轉,眼前都黑了一瞬,膝蓋一軟,眼看著就要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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