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有些神志不清地給謝臣蔚說起自己細碎又真實的夢,他說自己夢裡高考又沒有考上,他很怕會變成現實。謝臣蔚抱著他,不停地親吻他的額頭,看著初夏壓力這麽大的樣子,謝臣蔚對自己長久以來堅信的一些東西產生了一絲動搖。
嚴格說來,讓初夏讀大學,似乎是自己的願望,初夏只是喜歡畫畫而已,對於大學並無執念,是自己給他灌輸了這樣的執念。而站在為他好的立場上,讓別人做他本來並不願意的事。某種程度上,謝臣為覺得自己與母親好像並無太大的區別。
他們都一樣的專製,不給他人說話的權力和機會。所不同的是,謝臣蔚的反抗取得了暫時性的成功,而初夏因為一直沉溺於對自己的愛,所以他不會也不敢反抗。
想到這裡,謝臣蔚輕輕地拍著初夏的後背,說道:“考不上也沒關系,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這個世界上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必須上大學啊,還不是可以活得很好。”
初夏看著謝臣蔚的眼睛,他的眼神很真誠,一看就知道不是在說謊。但是這種安慰人的話,如果是從陳景林甚至是謝明遠的嘴裡聽到,都比從謝明蔚的嘴裡說出來更有說服力。
初夏雖然很想當真,但是他已經做人很久了,他其實清楚地知道現實並不是這樣的。現實是他的小本子上記錄的欠謝臣蔚的錢越來越多,不說別的,就是哥哥做手術的十五萬都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還上。
現實是他和謝臣蔚真的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
忽然,窗外一道閃電劃過天空,接著響起了巨大的轟隆隆的雷聲。別說初夏,就連謝臣蔚都被嚇了一跳,因為榕港的冬天本來就很少下雨的,更別說這麽大的雷聲了。
電閃雷鳴間,初夏恍惚想起了他剛才做的第三個夢,一個有史以來最可怕的夢。
夢裡的謝臣蔚的母親面色蠟黃,看起來非常疲勞。她看著初夏的樣子失去了往日的驕橫和頤指氣使,她先是姿態很低地哀求初夏,問他能不能離開自己唯一的兒子,因為他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與希望。
朱穎得到的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初夏掙脫開她抓住自己的手,想要趕緊跑掉,然而卻不管往房間的哪個方向跑,朱穎都等在他的面前。
最後就在初夏快要崩潰的時候,朱穎拿出了一份三甲醫院開的病歷證明。初夏清晰地看到胰腺癌中晚期的確診字樣,他先是驚呆了,然後神情絕望得蹲在了地上。
朱穎也蹲了下來,她強迫初夏直視著她的臉,說道:“你都看到了,我確診癌症了,醫生說最多可以活一年吧。這段時間,你就把臣蔚讓給我好不好?”
“他知道嗎?”初夏顫聲問道。
朱穎搖頭:“他不知道,他本來就有嚴重的心理疾病,我怎麽可能讓他知道呢?”
見初夏的樣子像是默認了,朱穎又說道:“我的兒子,是我生下來的,親手帶大的,不可能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你不要以為他現在對你很好,總是在你身上花錢,就是喜歡你。”
“呃……”
“他那只是同情心作祟罷了,他只是可憐你而已。他現在也只不過是圖你一時的新鮮感,其實你也一樣。等你再長大一點,你就會明白。真正的喜歡只會發生在勢均力敵的人身上。”
“呃……”不管朱穎講什麽,初夏都用一種同情和憐憫的目光看著她,一句話反駁她的話都沒有說,朱穎卻依然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們可以打一個賭,賭等我死後,我兒子還會不會記得你,去找你。如果你們是真愛的話,應該也不會介意這一兩年的時間,對吧?”
“當然了,我不會一點好處都不給你。我們家不是那麽小氣的人,我知道你家境不太好,一直過的很苦,這張八百萬的支票你可以收下,如果你今年還是想考大學,我也會幫你重新申請學校。你只要幫我做一件事就好了。”
“什麽事?”初夏終於含著眼淚開口問道。
朱穎一字一句地說道:“不管用什麽借口和原因,你必須主動離開臣蔚。你知道的,以他那麽執拗的個性,如果是外力棒打鴛鴦的話,他一定會把全世界翻遍也會找到你。”
初夏的心雖然在滴血,但是他實在不想看到謝臣蔚在母親和他之間糾結選誰的樣子,於是他低頭沉默了片刻之後,抬頭看向朱穎:“你不用給我錢,我會離開他,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朱穎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得意,她立刻問道:“什麽要求?”
“讓我陪他過一個生日吧。”初夏想,這是他陪謝臣蔚過的第一個生日,沒想到竟然也是最後一個生日。
……
窗外電閃雷鳴,謝臣蔚一直企圖安慰做噩夢的初夏,他一直反省著自己平日裡一點過是給初夏太多學業上的壓力了,他沒有想到初夏竟然脆弱到眼淚把他的睡衣全都打濕了。
初夏緊緊地抱著謝臣蔚,努力嗅聞著他身上讓他感覺安全感的氣息,此刻的他是多麽希望之前夢到的那些真的是一場夢啊。
作者有話說:
給大家跪下了,但是這是最後一次波折了,經歷過陣痛,他們都會成長的哦。
第49章
“你可不可以把那個貓鈴鐺送給我?”
初夏半夜睡不著用手機上網的時候, 忽然看見公子陽曜發了這樣一條微博,他說他們小區的流浪貓特別地粘人,比他去過的所有貓咖裡的貓咪都要親人。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