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今晚上他們又玩兒得太專心了,完全沒注意看手機。
溫殊想起翻看手機短信,果然他爸昨天還特地發了一個信息給自己。
“明天晚上我們市電視台要放采訪我的記錄片啦,明天我買點好吃的,把顧彥棠也叫上,我來你那和你們一起看吧。”
此時溫殊才看到這條短信,心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一方面是深深的自責,工作真的有那麽忙嗎?忙到連接個老爸電話回個短信的時間都沒有?
另一方面則簡直是快要懊惱到骨子裡了,一想到溫勝利看到了什麽樣的畫面,受到了多大的刺激,就擔心他會不會氣到心臟病複發啊。
溫殊覺得自己快瘋了。
雖然溫殊從今年開始就漸漸有了向溫勝利出櫃的打算。可是他設想的不管哪一種方式都是一步步來,循序漸進的,他沒想到現實卻是自己用了最慘烈的一種方式,挑戰著溫勝利從感官到心理的極限。
溫殊深呼吸之後,就撥打了溫勝利的電話。通了之後,很快就被掛掉了,然後是不接,最後就關機了。
顧彥棠看著心急如焚的溫殊,也不知道能幫上什麽忙。片刻之後,他問道:“你說我要去你家找找看嗎?”
“你說他連我的電話都不接,會理你嗎?”溫殊絕望地看著他說道:“我擔心我們倆現在過去都只能更加火上澆油。”
“對不起。”顧彥棠想了半天,卻只能無力地道歉道。
溫殊心裡清楚這事兒怪不了顧彥棠,就他和顧彥棠現在如膠似漆的狀態,被溫勝利發現是遲早的事兒,但是這次真是太突然了。此時的他簡直心急如焚,根本無暇來顧及顧彥棠的感受了。
溫殊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用手機給元安打了個電話,打通了,但是元安沒有接。一直以來,如果元安沒有接他的電話,就只有一種情況,他正在出任務。
萬般無奈之下,他隻好打電話給了最不情願求助的那個人——戴漠桐。戴漠桐的電話倒是接得挺快。
“你現在有空嗎?我有急事兒要找你幫忙。”
“什麽事兒?”
“……”即便是眼下這十萬火急的情況,溫殊依然有點開不了口。他能說什麽呢?說他正在和現在的男朋友親熱著,結果被老爸撞了個正著,就這麽莫名其妙地出櫃了?然後打電話給前男友來收拾殘局?
這情節未免狗血得太像某衛視八點檔黃金劇場地家庭倫理劇了吧?
藝術果然是來源於生活啊,因為生活往往比戲劇還要來得狗血。
在溫殊言簡意賅地盡可能用客觀的語氣陳述完這一系列事實之後,電話那頭的戴漠桐似乎是沉默了一會,像是不知該說什麽,也像是在思考這事應該怎麽處理。
片刻之後,他勸慰道:“小殊,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別想太多了。我現在就去你家找你爸,有任何情況都第一時間向你匯報。”
“謝謝。”溫殊想了很久,終歸隻說了這麽一句。
“那我們現在能怎麽辦?”一旁的顧彥棠對於他向前男友求助的事情當然感到十分的不爽,但是他也明白眼下不是爭風吃醋的時候。
“等。”溫殊看了他一眼答道。
溫殊打開了電視,果然T市的地方電視台正在放著有關溫勝利的采訪。溫勝利在辦公室裡,一身黑色正裝,正襟危坐,對著訪問的記者侃侃而談。采訪他的是電視台裡一個看起來挺年輕的女記者,和柴靜一樣,渾身散發著一種知性的氣息。
當談論到蔣文龍案件一系列具體的細節時,記者問道:“請問你在發現本案的這麽多疑點之後,給商洛市中級人民法院寫了多少封陳述案情的掛號信?您在一開始寫信的時候,就堅信能夠收到回音嗎?”
溫勝利回答道:“我寫了整整五封掛號信,歷時差不多半年吧。都沒有回音。”
記者繼續發問:“任何回音都沒有?連通知你收到信了這樣的回音都沒有嗎?”
溫勝利點點頭,答道:“對。都石沉大海了。”
“那是什麽支撐你一定要把這件事情繼續推動下去呢?”
“因為我是一個人民群眾培養出來的檢察官,我不能忍受在我視線所及的地方有被冤枉的人民,就像蔣文龍每次看到我時,就會滿懷期望詢問我,然後那個失望的眼神我承受不了。”
溫勝利不假思索地說道,眼神裡連一絲閃爍的目光都沒有。
“聽說你最後是以個人的名義越級申訴,才收到回信的對嗎?”
“對。越級申訴要承擔巨大的風險,最後不成功的話,會成為我三十年工作生涯的汙點,所以我當時也是猶豫了挺久的。”
“那是什麽讓你堅定了要把這事兒做成的信念,即使冒著這麽大的風險也在所不辭呢?”
“因為我快退休了,我不想這個案子成為我三十多年工作的一個瑕疵和汙點。”
女記者點了點頭,繼續追問到:“如果這封信依然沒有收到回信,你會怎麽辦?”
“我會繼續寫下去,寄過去,直到退休為止。然後把這個第一手的卷宗轉交給下一任新的檢察官。”
“就像公安部門把那些未破案件轉交給新人一樣對吧?”
“對,薪火相傳。”
“如果給新進入這個職業的檢察官或者公務員,提些好的建議,你會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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