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讓我去給小殊排隊買餃子吧,這說不定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幫他買餃子了。
那時候溫殊還太小,他不明白那天為什麽爸爸要蹲在大馬路上哭,他隻記得那天的鍋貼餃非常的好吃。又脆又熱,有著一種撲鼻的肉香。
溫殊在王姨家住了兩個月,這段日子怎麽過的他已經不大記得了。
但是後來王姨說,他開始還去上學,後來索性連學都不上了,每天都哭著要找媽媽,哭累了就睡著了,睡醒了又繼續哭著找媽媽。
王姨說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能哭,又這麽長情的孩子。
直到有一天,溫勝利從北京回來了,一個人回來了。
伴隨著袁瑛一起去的,還有他們家小院子的一百多盆花。
照理說,T城的冬天經常陰雨綿綿,但是那年的冬天卻是前所未有的大旱了兩個月,所有的花全部乾死了,無一例外。
溫勝利更是心如死灰,連它們的屍首都不願意打理。他每天要應付孩子的各種花式找媽媽,就已經心力交瘁了。
結果一場春雨過後,溫殊放學回家的時候,發現他們家的薄荷又開始長新葉子了。
溫殊打了一桶井水灌下去,薄荷就重新活過來了,萌發出許多枝條和小芽,就像它從來沒受過傷一樣。
這樣旺盛的生命力,簡直讓他汗顏。
這就是為什麽溫殊走哪都要帶著一株薄荷的原因。
他固執地認為這是他和故去母親唯一的聯系。
溫殊整理好自己的思緒,把溫勝利一個人留在墳前。
這才發現面前王姨、葉嵐和自己這三人的組合還有點尷尬。王姨還熟一點,但是葉嵐就真的無話可說了。
王姨很知趣地說要去散散步,留給他倆獨處的空間。
葉嵐見他表情有點不自然,很善意地笑了笑:“你肯定也覺得我很奇怪吧,為什麽要來這裡。”
溫殊眨眨眼,算是回應。
葉嵐苦笑:“我也沒辦法啊,天天在家裡被父母念叨,好像我嫁不出去,是犯了什麽罪一樣。”
“所以,你是被家裡強迫來的?”
“那可不?你不知道吧,我今年帶高三,平常工作特別忙,好不容易可以放兩天假休息下,你說在家宅宅看看電視多好啊?”
“都怪我。”
“怪你什麽啊?怎麽也怪不到你頭上啊?”葉嵐看著他的眼睛,兩隻並不算大的眼睛竟然看著也分外靈動。
“還是怪我,沒有和你也沒有和我家人說清楚。”溫殊說道。
“你可千萬別和我說清楚”,姑娘把小嘴一撅,道:“我可不想聽一個帥哥親口說他不喜歡我。”
溫殊聽罷一怔,倒不知如何說下去了。據說世間所有的玩笑,都是有幾分當真的。
等了片刻,不見回應,葉嵐歎了口氣:“唉,你還真是話題終結者啊,其實我吧,早就知道你不喜歡我了。但是我就是想知道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啊,我有哪裡做的不好的地方嗎?還是你單純就是不喜歡我的長相……”
“不是,不是”,溫殊趕緊打斷了葉嵐的話,“你長得挺漂亮,各方面都很好——”
這一次,是葉嵐搶先打斷了他的話:“怎麽你這是要給我發好人卡嗎?”
溫殊歎了口氣,明顯看出來她是有點急了,他總不能把心裡話說出來,說你什麽都好,就是性別不對吧。這話要是傳到他爸耳朵裡,天就要塌了。
片刻之後,溫殊還是喃喃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你確實是個好姑娘。我從來沒有想要騙你。
對不起,我身為一個gay,卻不得不去相親。
對不起,給你的人生帶來一場看似美麗的邂逅,讓你空歡喜一場。
其實,溫殊自己也知道,他這輩子其實最對不起的是他自己。
在葉嵐一臉狐疑的表情中,幾個人一起下山了。
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麽溫殊有那麽多說不出口的難言之隱。這個人明明就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職業又是檢察官,說他是壞人,這世上大概就沒有什麽好人了。
他又沒有什麽複雜的人生經歷,家室清白又乾淨,可是從臉上,卻硬是看不出一點陽光的感覺,到底是什麽讓他看起來那麽壓抑呢?
溫殊一路開車無話,不參與他們之間的任何閑聊。只有溫勝利點名他回答什麽,他才會應付幾句。
葉嵐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雖然她和溫殊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那是一種怎麽都靠近不了的疏離感。
第8章 第八章
顧彥棠雖然在T大才讀到大二,但是確實是T大校園裡不折不扣的名人。當然出名的程度,確實是比不了後來費盡千辛萬苦,才考到T大歷史系的研究生宋昱了。
此人不僅面如冠玉,對於女性來說有超級吸粉體質,還擁有一個超人氣偶像男友,人生跟開掛了似的。
顧彥棠的人生不僅不能用開掛這種詞來形容,反而還十分苦逼。至少在一般人的眼中,異常的苦逼。
剛入學不久,同宿舍的另外三個室友,就發現同寢室裡住了一位神人。都覺得他這體力,他這精力,不去參加奧運會的鐵人三項,真是可惜了。
這個鐵人除了和他們一樣要把大學的課程照常念完之外,還打了三份工。從星期天到到星期四,一個星期有五天晚上,從七點到十點,要去學校的電腦維修部上班。星期六星期天做兩份家教,一個初中,一個高中,每個兩個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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