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殊不敢再看他了,狠著心說道:“家裡你的東西其實也不是很多,你要有空就回去自己去收拾吧。”
“沒空!”顧彥棠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溫殊:“你要沒空,我就開車給你送過去。不過,”溫殊故意把自己纏著紗布的左手展示給他看,說道:“我可能要過段時間才能開車了。”
顧彥棠的眼神立刻軟了下來,之前斬釘截鐵的硬氣立馬不見了,重新恢復了滿懷愧疚的小狗子眼神。
溫殊又說道:“還有,我家的鑰匙還給我。”
顧彥棠:“不!”
他的回答明顯在溫殊意料之中。溫殊點點頭,說道:“不還也行吧,反正換把鎖也不需要幾個錢。”
顧彥棠的樣子明顯很難過,他有點抓狂地弄亂了自己本來就沒怎麽梳理的頭髮。此時他的狀態極像一隻被人激怒快要爆發的小獅子。
顧彥棠最終祈求道:“其實,我隻想給你打掃打掃衛生,幫你洗洗衣服什麽的。你畢竟手受傷了不方便,至少讓我照顧你到你手徹底好了吧。”
溫殊聽到這話,又看到小朋友一臉委屈求全的討好眼神,竟然覺得有點心動。
但是片刻之後,還是理智佔了上風:“你別仗著年齡小,給我耍無賴,認真想想我和你說過的話。認真想想我們為什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溫殊話音未落,顧彥棠就搶著解釋道:“我之所以會假冒瑞先生,是因為我太愛你了,太想了解你了。真的,我一點惡意都沒有,我不是真心想騙你的,我可以發誓!”
溫殊冷笑了一聲,問道:“你說你愛我?”
顧彥棠:“對!”
溫殊:“那你告訴我,到底什麽是愛?愛是欺騙,還是隱瞞?還是用傷害自己生命的方式去要挾對方也要愛你?”
顧彥棠:“……”他被溫殊懟得啞口無言。
溫殊又說道:“如果這些是你所謂的愛,那我情願不要這個愛。”
又過了片刻,顧彥棠終於悻悻地站起身來,他把溫殊給他的家裡的鑰匙最終還給了他,悵然若失地離開了。
……
當天晚上溫殊自己一個人辦了出院手續,自己一個人回了家。如臆想中一樣,這一次家裡沒有人再亮著燈等他回家了。
溫殊在自己家風景如畫的小陽台上,從二十六樓的角度俯瞰這座小城的華燈初上的夜景。T城的夜景非常的美,但是樓下人山人海的喧囂與市井煙火氣都與自己無關。
溫殊點燃了一支煙,嗆人的煙霧似乎能麻痹自己敏感的神經。
溫殊又看了看自己纏著繃帶的左手,調侃自己道,人家說好了傷疤忘了疼,你這傷都還疼著呢,就已經感覺到寂寞難耐了?
正胡思亂想著呢,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溫殊看著溫勝利的名字,立刻接聽了電話。
“怎麽了,爸?好,我立刻過來。”溫殊立刻掐滅了煙頭。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溫殊本來想把手受傷的事情瞞住溫勝利的,沒想到最後還是沒有瞞住。
溫勝利這些天除了一直感覺因為結膜炎的原因,眼睛一直不舒服外,還隱隱在睡覺的時候有胸悶,心悸的症狀。
於是溫勝利去醫院檢查,照了片子,然後醫生告訴他是輕度的冠心病,還有高血壓,囑咐他要吃藥了,平時還得注意鍛煉身體,不要熬夜,少吃鹽,不要動怒。
溫勝利含蓄地問了醫生,關於這個病會不會惡化之類的,或者多久會惡化的問題。
醫生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解釋道:“老年人有這些慢性病是很正常,不用過度擔心。”
可是溫勝利又怎麽可能不擔心呢,他唯一的獨子到現在不僅沒結婚,甚至連女朋友都沒有。叫他去相親也不願意。真是拿他完全沒辦法。真是想到就叫溫勝利夜不能寐。
還有一件事情,對於溫勝利打擊特別大。溫勝利有個很要好的朋友和同事老潘,是和他特別聊得來的,都是那種兩袖清風的老同志,他是T城一個區法庭的大法官。
可是就在前兩天,才剛剛五十三歲的其實看起來還一點都不老的老潘,就在一天和平常一樣加班的晚上,死在了自己的家門口。
據說十點多的時候,送到醫院裡已經就走了。老潘的老婆第一個打電話通知的就是溫勝利。電話裡她哭得泣不成聲,連話都說不清楚。
溫勝利是第一個趕到醫院的人。坐在醫院的停屍房裡,看見老潘還宛如睡著一樣的平靜地躺在醫院的擔架上,可是卻再也不會醒來了。
醫院給出的死亡原因只有兩個字,就是猝死。但是溫勝利心知肚明,老潘是怎麽死的。一定是過勞死,印象中他總是熬夜不睡覺,總是徹夜徹夜的研究卷宗,分析卷宗。
他工作的三十年間,大概審判了上千起案子。可以說每一個案件的審理或調節都傾注著老潘的心血。
因為老潘的死對於溫勝利打擊極大,所以溫殊搬回家陪爸爸住了好幾天。
印象中,這是溫殊第二次來到殯儀館。
第一次的時候是參加自己母親的追悼會,那時候自己還只有七歲,那時候他還不明白什麽是死亡。他被溫勝利牽著,來和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告別。
看著水晶棺裡的媽媽很安靜的睡顏,小溫殊一直在叫嚷著問爸爸,為什麽媽媽一直躺著不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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