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殊老覺得老爸是個骨子裡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理想到和這個社會慘淡的現實有點格格不入了。
所以這就是他為什麽身為一個八十年代的大學生,卻一直沒有晉升至今只是一個普通檢察官的原因。
溫殊想想,就算自己一輩子認真地兢兢業業地工作,到最後大概也就是像溫勝利那樣了。
溫殊自問也不是個多有野心的人,因為骨子裡就沒這基因,可是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就能看見自己退休的時候的樣子,這樣子看,怎麽都覺得有點悲哀。
可是這個叫顧彥棠的小孩兒不一樣,明明是電腦方面的天才,不去選擇自己最擅長的專業,為什麽要作死,報了個大學裡公認最累的專業——法律系?
雖說聰明的人做什麽都能做出成就,可是如果能學到自己感興趣又能最大程度激發出自身潛能的專業,才是讓人生開掛的正確做法啊。
意識到自己已經開始為他操心了,讓溫殊覺得有一絲的不爽。
在要睡著的迷迷糊糊地一瞬間,溫殊忽然意識到,自己對於這個每周都來到訪的小孩兒,是有點期待的。難道自己是喜歡他的嗎?
他是長得挺好看,又高,又帥,還挺貼心,可是年紀卻比自己小那麽多,人生經歷也是比較複雜。
自己就是單親家庭長大的,深知自己也有不少這樣那樣的臭毛病。
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成長環境也不好,所以身上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似乎也是可以理解。
之所以對自己這麽好,大概是因為沒人管,又缺愛。稍微有個人對你好點,就要感恩戴德去回報。
顧彥棠以前對林昊是如此,如今對自己大概也是這樣。這樣想想,大概對自己那種看起來似乎有點過分,又有點刻意討好的好,也就說得通了。
如此說來,自己沒有兄弟姐妹,就當是認了個弟弟吧。
睡前,溫殊躺在床上,瑞先生又給他發了一張雞尾酒的照片。
溫和的弦:“為什麽要喝酒?有煩惱嗎?”
瑞先生:“沒有,一個同事離婚了,他老婆出軌了。”
溫和的弦:“深表同情。”溫殊心想,老是聽說男人容易出軌,現在的女人也這麽不靠譜了嗎?
想到瑞先生今年三十歲的年齡,溫殊試探地問道:“你的家人會逼你相親嗎?會不會壓力很大。”
瑞先生:“不會,我十六歲的時候就直接出櫃了。”
“十六歲啊,你真勇敢。”溫殊想,我都二十七歲了都不敢出櫃呢。
瑞先生:“嗯嗯,因為那年遇到了我的初戀。”
溫和的弦:“那你一定很幸福。”
瑞先生立刻發了一個害羞的表情。“確切來講是暗戀啦,人家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呢。”
溫殊:“那為什麽不告訴呢?”
瑞先生:“那個人太優秀了,並且比我大好幾歲,我怕他看不上我。”
???溫殊不知為何忽然想到了顧彥棠,心想,反正瑞先生遠在北京,又不是朋友圈裡的人,就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忘年戀很不靠譜?畢竟三年一代溝呢。”
瑞先生:“沒有什麽不靠譜啊,天大地大,愛最大。我們這種人連愛人的性別都可以和一般人不一樣,乾嗎要那麽在意年齡的問題啊?”
溫殊回道:“也是,瑞先生做什麽工作的呀?”
“專業搬磚。”
溫殊:“……”
瑞先生:“不過我猜你是做和法律有關的工作。”
!??溫殊心想你怎麽知道的。
瑞先生:“因為我是專業神棍啊。”
溫殊就這樣和這麽個不靠譜的神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到睡著了。
第6章 第六章
溫殊再次遇到顧彥棠的第四個星期五,溫殊下了班特意去超市買了排骨和可樂,因為小孩兒說要給他做可樂排骨的。
然後又去賣水果的地方挑了芒果和琵琶。剛剛上市的新鮮水果,比肉還貴,溫殊想想還是買了。
正在排隊買單的時候,手機響了,是溫勝利打來的電話。
溫勝利說:“今晚過來吃飯吧。我做了你特別喜歡的栗子燒雞。”
溫殊每個星期都會回家看溫勝利,但是都是周六的中午才去。然後在家住一晚,星期天再回自己那兒。
溫殊接到電話就知道溫勝利想他了,只是沒想到他能這麽想他,連一天都等不及。
“爸,我能明天去嗎?今天晚上約了人呢。”
“約了誰啊?是葉嵐嗎——”
“爸”,溫殊見狀趕緊打斷他的話題,繼續說道:“不是,是個男的。”
“哦,男的啊。”溫勝利失望的表情簡直透過電話線溫殊都能感覺到,他接著說道:“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就推掉吧。我有事找你談。”
溫殊想,和顧彥棠一起吃飯能算比較重要的事兒嗎?也許對那孩子來說算比較重要的事兒吧。
於是一個電話打過去問一下。
正在出電梯的顧彥棠,從兜裡掏出電話,一看聯系人趕緊接了。
“你在哪兒啊?”
本來那句“在你家門口”都已經到嗓子眼兒了,結果他突然多了個心眼兒,反問道:“你是不是有事回不來了?”
溫殊道:“你不會已經在我家門口了吧?”
顧彥棠就看著他家門口貼的春聯說:“我還在學校呢,今天課上得比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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