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彥棠笑了下,繼續大口吃著菜下飯,不一會就吃完了一碗飯。
溫殊就又給他盛了一碗飯。溫殊說道:“你這個年紀就是要多吃點,怎麽吃都不會胖呢。”
顧彥棠看了他一眼,回道:“這話說得好像你有多胖似的。”
溫殊:“雖說不會胖,但是你也知道,我這身體基本也就告別暴飲暴食了。”
顧彥棠聽了這話明顯有點不高興,說道:“只是個胃病而已,用心調理,肯定能好的。”
於是溫殊換了個話題:“對了一直沒問,你的做菜的手藝是怎麽學的?”
“我以前沒告訴過你嗎?”
溫殊想了想,回憶道:“好像是說了什麽無師自通之類的話。”
顧彥棠問道:“你不信?”
溫殊搖了搖頭。要是他做菜的手藝就是達到能吃的地步也就罷了,他那程度吃一口就知道是練過的。
顧彥棠吃得挺快,幾個菜都被他風卷殘雲地消滅得差不多,估計是吃飽了,摸了摸肚子,說道:“我做菜的手藝是和我姑姑學的,我姑姑是農村的那種廚師,附近村子辦酒席都會請她去做飯呢。”
見溫殊聽得饒有興趣一般,顧彥棠又接著說道:“我從記事起就開始打下手了,七八歲開始就給弟弟妹妹做飯。七八歲做到十四歲,也做了這麽多年,所以做得好吃也很正常吧?”
其實溫殊挺想問一下顧彥棠為什麽姑姑是廚師,她自己不做飯,卻要讓一個當時還沒有多高的孩子去做。但是憑直覺感覺到他應該不太願意講。
這一次溫殊搶著買了單,然後看了下表,不過才十點,於是建議道:“我們去學校裡走走吧。好久沒有散散步聊聊天了。”
“好啊。”顧彥棠立刻伸手把他拉了起來。
T大是一所挺美的學校,綠化很好,白天去的時候,就感覺像個公園似的。但是現在天色已晚,最近寒潮降臨,所以一路上除了那些談戀愛的不畏嚴寒的小情侶,就沒有碰到幾個人。
溫殊和顧彥棠坐在足球場旁邊的一個看台上,一邊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一邊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天。
溫殊先開了口:“時間過得可真快啊,還有兩個月,你就要出國嘍。”
顧彥棠很明顯是不願意提那個話題,一臉不耐煩地製止道:“別說這個!”
溫殊沒聽他的,繼續說道:“小棠,你說你到了那邊,看到了精彩的花花世界,那邊的年輕小夥子和小姑娘長得可漂亮了,你會不會忘了我啊?”
顧彥棠白了他一眼,簡直懶得理他:“你既然那麽不放心我,何苦非要死乞白賴地讓我去啊?”
溫殊去拉了拉他的手,說道:“我不是不放心你,我只是覺得好像一直到現在都不太了解你。”
看著顧彥棠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己,溫殊解釋道:“我知道你挺在意我的,可是我看你好像總隔著一層霧一樣,看得不是很明白。”
顧彥棠握著溫殊的手緊了緊,問道:“那你想知道些什麽呢?”
“比如——,”溫殊接著吃飯時的那個話題,問道:“你現在和你姑姑還有聯系嗎?”
“沒有了。”
“為什麽,她對你不是挺好的嗎?”
“和她聯系又有什麽用呢,我也幫不上她什麽。她也不可能離婚。”顧彥棠講這些話的時候一臉平靜,看不出什麽感情色彩,好像是在說著一個與他無關的別人的故事。
“那你想自己的媽媽嗎?”溫殊又問。
顧彥棠搖了搖頭,說道:“早忘了。”
顧彥棠有點警覺地看了看溫殊,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想知道些什麽呢?”
“只是想知道你這些年來,是怎麽長大的罷了。”
顧彥棠眯起了眼睛:“和你自然是很不一樣的。”
過了片刻,他撩起自己的袖子,把左胳膊上的一段看起來像刀疤一樣的挺長的傷痕展示給溫殊看。
肌膚相親的時候,溫殊不止一次地看過這條疤,還有顧彥棠的背上也是蜿蜒密布著許多大大小小的傷疤,一看就是那種陳年累積下來的。怎麽說呢,看著是挺讓人害怕的,但是溫殊有時又會覺得這些傷疤莫名透著點男人味的性感。
顧彥棠說道:“我姑父其實平時性格是個挺軟弱的人,可是一發起酒瘋來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經常把我姑姑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十歲那年,我實在是忍不了了,就站起來反抗,這是他拿火鉗打的。”
溫殊用手去撫摸那條長長的傷痕,九年過去了,還像一條蟲子一樣纏繞在顧彥棠的胳膊上,像個刺青一樣記錄著他幼年曾經受到的虐待。
溫殊說道:“你和我講過,你後來是受到林昊的影響,就離家出走了。”
顧彥棠看他的眼神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一樣,他說道:“其實那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把他給打了個接近半死,應該會在床上躺很久那種。我一直都不明白那樣一個人渣,我姑姑為什麽不和他離婚。”
“到底是怎麽回事?”溫殊抓住他的手問道,語調裡竟是掩飾不了的急切。
“別用這種看怪物地眼神看著我!”顧彥棠忽然衝著他吼了一聲。
溫殊望向面前的人,說起話來是那樣粗魯,煩躁又帶著點不近人情,可是溫殊知道那是因為回憶起不愉快的童年經歷,他的歇斯底裡是因為靈魂裡深深的不安,還有一種深入骨髓的自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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