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陸追一向對過生日沒什麽感覺,過也那樣,不過也那樣,提不起什麽興致。
但是知道有一個人在為自己而用心準備著什麽的時候,這份感覺還是很不錯的,他有很多年沒有在意過其他人在做什麽了,因為無論如何都覺得與自己無關,但秦殊的所作所為會讓他有些在意。
這種感覺對於陸追來講,其實並不算很舒適,但在短時間內又不想放棄掉。
在門外等的時間要比往常久一點,陸追剛準備拿根煙來抽的時候,房門就被秦殊給推開了。老式暖氣燒得房屋裡面一片熱融融,連帶著小孩兒的臉也是紅的。
陸追將煙盒重新塞回了大衣口袋,抬起胳膊,將迎面撲來的秦殊摟進了懷裡。
“好冷。”秦殊伸出雙手來,覆在了陸追的臉上,給他暖臉頰和耳朵,“哥你是不是穿太少了啊?”
“外面下雪了。”陸追親了親他的額頭,才放開了他,“你不會不知道吧?”
“真的嗎?”
秦殊看著很驚喜的樣子。
他連忙把陸哥拉進家裡,幫他把大衣掛了起來,又給他倒了杯溫水,隨即噔噔噔地跑到了陽台窗前:“居然真的下雪了!我今天一整天都呆在家裡沒出去,完全沒有注意到。”
“等會兒要出去麽?”陸追問。
“不了不了。”即便是南方孩子,看到雪再激動也沒忘了正事,秦殊轉過身來說,“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
陸追挑了下眉:“更重要的事?”
秦殊忽然有點兒不知所措起來,說:“就是……我從林哥那裡知道了……嗯,哥你的生日,畢竟今年,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年,所以這麽重要的日子我不希望錯過。”
他進行這番“真心實意”的“表白”的時候,和陸哥隔著一間客廳的距離,說遠也不遠,說近也不近。
陸追遙遙地看著他,臉上和往常一樣,沒什麽特別的表情,秦殊一點兒也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麽。
會覺得他多事嗎?
好像直到這個時候,秦殊才發現自己對陸哥的性格真的算不上了解,他更像是一路被對方帶著走牽著走,自己甚至無從分辨,他是喜還是不悅,他對某件事情的態度究竟是怎樣。
那一瞬間他想起了很多他以前忽略的事情,比如林予慈和他說過,陸追從小到大不是一個很外露情緒的人,他又想到他還沒跟陸哥談戀愛的時候,毓文有回跟他打電話,跟他講:
“你倆看上去真的很不像一個段位。”
秦殊當時聽了,心裡其實很不爽,但也只是稍稍反駁了幾句:“感情上不能拿‘段位’來說事吧……”
毓文在另一頭笑了半天,最後說:“好吧好吧,我撤回。”
兩人依舊對視著,秦殊心跳如鼓鳴,卻又不想挪開自己的目光,剛準備再說點什麽岔開話題的時候,就看到陸哥好像笑了一下,是一種很放松很無奈的笑容。
客廳的燈光昏黃而溫柔,但那抹笑意秦殊看得清晰,隨後就聽見他在那邊講:
“你沒有錯過什麽。”
“這麽重要的日子我不希望錯過。”
“你沒有錯過什麽。”
桌上飯菜的溫度剛剛好,為了不辜負毓文買來的那兩瓶紅酒,秦殊特地從網上學來了煮紅酒的方法。陸哥是喝慣了好酒的,也不知道自己稚嫩的“傑作”,入不入得了他的口。
還有這一桌的飯菜,雖說都是他的拿手菜,但各人也有各人的口味,蘿卜白菜各有所愛。老實說,他心裡還是挺忐忑的。
但沒想到的是,這一餐的反響很好,陸哥一定是受到過非常好的家庭教育,話雖然一樣不多,但對每道菜都有適宜的誇讚,既不誇張也不敷衍,讓秦殊真心實意地覺得,自己忙活了這些天都值了。
陸哥實在是太好看了,吃相好看,很隨意的坐相也好看,秦殊坐在他對面,托著下巴一挪不挪地盯著他看,看他耳側的發際,看他輪廓清晰的鼻子,看他形狀好看的嘴唇。
好奇怪,“妲己”二字莫名其妙地就從腦海裡冒了出來。
為自己這個想法,秦殊深深感到臊得慌,他連忙低下頭去深刻地反省了三分鍾。
吃完飯,陸哥主動去廚房洗碗,秦殊哪敢讓他的“妲己”做苦力,幾番阻攔之下,場面就變成了陸哥洗碗,而他負責將它們依次收進碗櫃裡。
好像老夫老妻啊。秦殊默默在心裡想著。不對,應該是老夫老夫。
當他想入非非之時,陸追洗完手已經走到了他面前,小孩兒的眼神略有愣怔,呆呆地抬頭望著眼前的人。
“辛苦了。”陸追彎下腰,跟他保持著平視,語氣認真地說,“今天很開心。”
秦殊反應慢半拍,道:“我……我還有禮物給你呢。”
陸追坐在沙發上,看著秦殊從裡邊的臥室拿出了一個手掌大的絨盒,他坐在茶幾前的地毯上,把盒子遞給了陸追。
陸追看見秦殊的眼睛裡閃著星星一樣的光,客廳的燈早已被關掉,只剩下了牆上掛著的那條藍紫色的燈帶,這個場景讓陸追有點恍惚,忽然想到了兩人剛認識時在酒吧裡的一次見面。
那是在“雲頂”的包廂,身邊有很多朋友在,當時的秦殊就在那樣一方小小的燈光下,清唱了一首很美的《Come Here》。
再見難忘,從那時起,他開始走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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