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小賀匆忙拿起筆,看也不看地在合同最後一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全程沒超過三秒鍾。
目睹全過程的盧晟感慨:這還真是個憨娃子。
等房東老板也簽了名字之後,盧晟拿起了自己那份合同,對折了幾下,塞進了小賀的胸前的口袋裡。
“租金已經轉到你微信上了,沒什麽事兒的話……”盧晟非常客氣地說道,“您就麻溜回吧。”
房東老板瞪了盧晟好半天,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收了款之後把鎖門的鏈子放進了包裡,才走出門去。
盧晟看著他的背影,冷笑了兩聲,拿起手機對著他拍了張照片。
陸追等到已經非常不耐煩、想立馬開車回去的時候,才收到了盧晟姍姍來遲的微信圖片。
他內心先是把盧晟這孫子罵了幾句,然後才點開照片,放大仔細地看了看。
格子襯衣灰褲子,挎著個老式方形皮包,有點兒高低肩。
嘖,看背影的話,估計年紀也不大。
放一般普通房東,為了拿錢,誰能想到這種招數啊,估計也是“慣犯”了。
他戴上了口罩,下車,鎖了車門,緩步朝盧晟那家店的方向走去。
陸追上次管類似的這種閑事兒,還是在去年年初的時候,有幾個人喝大了在酒吧裡鬧事。
城市裡的年輕人工作壓力大,晚上來喝酒放松放松可以理解,但有些人一喝大膽子也會比平時壯好幾倍,專挑喧鬧人多的地方發泄。
“失范”的鋼鐵叢林裡,黑色極化的情緒總在城市的背面討得一線呼吸,幽暗角落裡存在著另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
老師教會學生文明禮儀,家長教會孩子溫良謙讓,但真到了魚龍混雜的社會之中,被規訓的孩子們會失望地發現,文明難以建構權威,謙讓也無法避免紛爭。
陸追覺得有些可笑,這麽多年的社會經歷,所教給他的道理,其一是以暴製暴,其二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他心中清楚施暴無意義,只能徒增心中痛苦,但既往的受害者確實容易成為施暴者本身。
陸追沒有走多遠,就看到了和盧晟照片裡衣服吻合的那個人,此時他正在街拐角處的水果店門口挑水果。
沒急著跟上去,他先是到路邊超市買了包煙。抽完半根後,他用余光看到那男人講完價付了錢,才轉身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男人用衣服袖子擦了擦一隻桃子,一邊啃著,一邊毫無防備地往前走。
往前五十米,再向右拐彎進去,就是一條坑窪的舊路了,旁邊是附近某個呈半坍塌狀態的城中村。
之前等待盧晟那邊完事兒的時候,他特意開著車,在附近的幾條路上都轉了一圈,他注意到那條舊路上沒什麽路燈,更沒有攝像頭。
那房東老板步子邁得很慢、很悠閑。眼見他終於拐進了舊路,陸追扔掉了手中的煙,加快了腳步。
舊路邊還有幾棟破舊的筒子樓,陽台上用鐵絲掛著衣服,時不時地還會有人出來溜達一下,在那裡動手肯定是不方便的。
他不急不緩地跟在那男人的身後,一直等到那人走到一團漆黑的垃圾桶區域時,他才快步跑了起來。
他趁著慣性,一腳踹到了那男人的後背上。
房東老板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就想要回頭,但沒能來得及。
他整個人摔在了垃圾桶旁邊堆著的幾個的外賣飯盒上,袋子裡的蘋果和桃子掉了一地,嘴裡“哎呦”“哎呦”地呸著碎了的桃核渣子。
陸追用胳膊拽起了這人的領子,把他往旁邊乾淨的地兒上挪了挪。
“操!”吐乾淨嘴裡的東西後,那男人側著腦袋,大聲吼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很快,他顴骨上又挨了一拳,痛得他“嗷嗷”地叫起來:
“盧晟!我知道是你!操!你他娘個畜……”
沒等他罵完,陸追一腳蹬在了他後腰上,這一腳很重,那人嘶吼著的聲音頓時停了,開始小聲地抽著氣。
陸追蹲了下來,把那人的腦袋往上抬了抬,讓他能夠看得到自己。
“看你挺煩的。”他沉著聲音,口罩上方的一雙眼睛漆黑如墨,“不順眼就揍了。”
房東老板一臉的驚慌失措:“我不認識你啊!哥,哥你找錯人了吧!我不……”
陸追沒跟他廢話,站起了身,對著他肚子又是一腳。
他踹的時候看著挺狠,但實際是收著點勁兒的。他沒想把這人真揍出什麽大問題,在家躺上半個月就足夠了。
即便如此,那老板身上耐打的地方,他一腳也沒少。
房東老板最開始是扯著嗓子罵,把陸追的各號兒親戚都問候了個遍,他每喊一聲,陸追就在同樣的地方更用力地踹一腳。
後來老板的聲音逐漸弱下來了,弓著身趴在地上,捂著腦袋開始哼哼唧唧地求饒。
陸追最後又踢了他兩腳,看了眼不遠處的筒子樓。
這個時間點兒沒什麽人下來,但過一會兒可能就不一定了。
他瞥了眼在地上伏著的房東老板,那男人抱著頭一動也不敢動。
他轉身朝路口走去,一邊拿出手機,給盧晟打了個電話:
“完事兒了。”
作者有話說:
盧晟:陸哥打架能叫打架嗎?那叫懲惡揚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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