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當時和隊友們一起奮鬥過的日日夜夜,他還挺感慨的。
秦殊以為陸追問過了他的學校,接下來會問他是哪裡人,不過陸追並沒有。
秦殊實在不擅長做揣測。在人和人之間的交往中,他的直覺算是比較差的,三番幾次覺得自己猜不透陸追後,他就果斷放棄了,對方問什麽,他就答什麽。
看得出來,陸老板說話做事都是有自己的一套邏輯的。他覺得,和比自己聰明的人打交道,就不要想著自己要表現得多聰明,反倒弄巧成拙。
真誠才是第一位的。即便這種真誠,看上去像是“舉白旗”,但在陸追面前,他還挺樂意把自己攤開給人家看。
陸追問他:“你大學學的是音樂專業嗎?”
“不是的。”秦殊搖了搖頭。
陸追聞言後,看了他一眼,心裡帶著些許訝異。
秦殊笑著回答說:“其實我是英語專業的,是不是和音樂很不搭邊?”
搭不搭邊,陸追沒細想,他當下只是覺得挺巧的:他在英國留學過幾年,而秦殊正好是學英語專業的,這算不算是一種緣分?
“確實。”陸追說道,也說不上是在回答哪個問題。
因為父母任教就在H大,所以陸追還挺了解H大的英語專業的,於是他說:“H大英專在國內很不錯,你高考分數挺高的吧。”
“還行……”面對陸追的誇獎,秦殊總還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
“毓文也是H大英專的。”也許因為面對著初識不久的人,總會想要聊點共同話題,秦殊不知道他和陸追有什麽共同話題,只能提一提兩個人都認識的毓文:
“我倆在一個樂隊裡。”
他說完話,很快意識到有些問題,又多余地補充了一句:“以前。”
這話聽起來頗有些故事,陸追情不自禁又看了秦殊一眼。
秦殊一陣懊悔。
他沒事兒提樂隊做什麽,退都退了,白白掃人興致。
估計因為他今晚一直處於一個緊繃繃的狀態……可能他自己沒注意到,但他逢緊張時就會有一個很明顯的表現:嘴比腦子快。
這種事兒,在以往也不常發生,他是個很少有欲望想去和別人說什麽的人,也不知道為什麽的,居然會跟陸追說這些。
小孩兒的情緒好像一下子低落了,陸追注意到了,他猜測是因為剛剛提到的“樂隊”。
他之前申請的微博,關注了秦殊和他樂隊的官方帳號,但那天他看到官博公布了一位新加入的吉他手。
陸追不確定秦殊是不是知道這事兒。
但無論怎樣,離開自己之前所付出一切的樂隊,小孩兒心裡肯定都不好受。
他看了眼正安安靜靜坐在副駕上的人,秦殊默不作聲地望向窗外,手指卻緊緊捏著帆布包的帶子。
陸追並不擅長安慰人,隻伸出手把車上的廣播打開了。
電台主持人柔和婉轉的聲音,順著電波,細細密密地傳了過來,給一時之間非常安靜的車裡增添了一些聲響。
秦殊降下了他那側車窗,十月微涼的晚風吹了進來,很是輕柔。
“……接下來的時間,讓我們重溫經典,一首《新鴛鴦蝴蝶夢》,請大家收聽。”
主持人的話語結束後,緊接著,電台播放了一首有些年代的歌曲,這首歌秦殊很耳熟,是他小時候看過的《包青天》的主題曲。
陸追余光中看到,秦殊似乎一下子坐直了。
小孩兒聽著聽著,開始隨著曲子輕哼,哼到其中的幾句時,仿佛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是含糊著咬字,才哼唱過去的:
“在人間已是顛,何苦要上青天。
不如溫柔同眠
……”
一首歌很快就結束了,秦殊的心情比之剛才好轉了許多,他心想音樂果真有神奇的魔力,但接下來放出的一首,並不是他喜歡的風格,於是他問道:
“我可以調一下嗎?”
“可以。”
陸追覺得,小孩兒果真是小孩兒脾性,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僅僅一首歌的時間,就能讓他重新高興起來。
秦殊湊在中控台調頻的時候,腦袋正好懟在了陸追右手邊的不遠處。
他的頭髮看上去松軟極了,腦袋後邊還有兩個旋兒。陸追看了好幾眼,有點想伸手揉一把。
很乖。
很可愛。
但很快,陸追就收回了這個評價。
因為在接下來的二十分鍾裡,秦殊那個讓他想狠狠揉一把的腦袋,戳在屏幕前頭就沒挪動過。
耳邊的音樂換了一首又一首,激情的熱烈的安靜的吵鬧的,每一首都沒“活”過三秒。
吵得陸追有點兒頭疼,他以前不喜歡開廣播,就是因為嫌太吵鬧。
他每天在酒吧裡已經聽了太多嘈雜的背景音了,在自己的個人空間裡,他比較喜歡周圍能安靜一些。
倒也不是秦殊有意挑剔,只是網絡熱歌他不喜歡,嘻哈說唱他不常聽,即便是懷舊經典頻道,也沒放什麽好聽的歌。
隨便挑一個頻道放,又實在是在汙人耳朵,擾人清靜。
……好吧,其實就是他的耳朵太挑剔。
最後陸追將車停在了秦殊家小區、同樣也是他爸媽家小區的門口時,秦殊還有點失落地念念叨叨:
“怎麽沒有什麽好聽的呀……”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