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你那邊怎麽樣了？”

　　“不太好，”這麽多年，沈瀾早已經習慣了賀琛對他的各種稱呼，“設備實驗還是有問題，正在重新進行排查。”

　　“你呢，剛下手術？”

　　“是啊，有點累，所以找我家寶貝充充電。”

　　“又來，趕緊回家吃飯，不然太傷身體了。”

　　“好，我這就回家。”

　　賀琛一邊笑著，一邊從抽屜裡拿出一瓶礦泉水和一袋麵包，打算就這麽湊合湊合，畢竟沈瀾不在身邊，他一個人做飯跨年好像也沒什麽意思。

　　可沒想到，賀琛這邊剛把麵包放到桌子上，電話那頭卻像是有心電感應一般，忽然開口問道：“琛哥，你該不會又想拿礦泉水和麵包湊合湊合吧？”

　　聽到這話，賀琛動作一頓，他下意識看了一圈，眼中的期待在視線落空後再次變為落寞。

　　“怎麽會，”賀琛小心翼翼地擰開礦泉水瓶，避免電話那頭聽見，“放心，我會回去的。”

　　“是嗎？”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賀大醫生，撒謊可不是一種好行為啊。”

　　電話與現實的聲音逐漸匯聚，坐在辦公桌前的賀琛猛地抬起頭，在看到來人的瞬間，眼神中倏地迸發出明亮的光彩。

　　“你怎麽來了，不是說設備實驗還有問題需要調試嗎？”

　　“騙你的聽不出來啊，”沈瀾拎著兩個保溫桶放到桌面上，“我要是真的在調試設備，還能秒接你的電話？”

　　“礦泉水、麵包，哥哥，你這除夕夜吃的也太寒酸了吧？”

　　“我錯了。”

　　賀琛從善如流地認錯道歉，隨後拉過沈瀾的手，在他的嘴角親了一下。

　　“你不在，除夕夜沒有意義。”

　　“所以我這不是來陪你了嗎？”

　　沈瀾主動伸手抱住賀琛，消毒水的味道混雜著賀琛身上清冽的薄荷氣息，不難聞，但令人格外安心。

　　“哥哥，我好想你。”

　　因為各自工作性質的緣故，兩個人見面的時間實在是屈指可數，因此這短暫的溫存讓他們格外珍惜。

　　濕熱的唇舌激烈交纏，依次擺開的飯菜還氤氳著熱氣，牆上的時鍾逐漸越過十二點的時間，漫天的煙花照亮了整個室內，新年的第一秒，他們始終陪在彼此身邊。

　　第63章 063

　　“叔叔……”

　　“別叫我！”

　　沈浩大手一推逼得賀琛向後踉蹌幾步， 肩膀處的鈍痛感逐漸擴散開來。

　　“趕緊給我滾，別再出現在我的面……”

　　“爸，你有什麽直接衝我來， 為難他幹什麽？！”

　　沈瀾哐當一聲把臥室門撞開，繞過沈佳淼後三兩步衝到沈浩面前，直接把賀琛擋在身後， 額頭上還帶著分外明顯的青紫於痕， 顯然是被人砸過沒多久。

　　“衝你來？給我滾開，還沒輪到你呢！”沈浩拿手指著沈瀾， 就差把指尖戳到他眼睛裡去了，“老子可沒把你教成同性戀，肯定是他把你拐帶壞的，他父母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爸！”聽到這話， 沈瀾急了，“人家父母可是無國界醫生，犧牲在救死扶傷的第一線， 不是你能隨便詆毀的！”

　　“他的父母起碼有心，不像你們這麽多年對所有人都不聞不問！”

　　“我再說一遍，不是他拐帶的我，是我勾引的他！”

　　“是我先對他圖謀不軌， 是我先看上的他，並且要求他跟我在一起的，從頭到尾都是我，是我不要臉的非要和他在一起！”

　　“你！簡直混帳！！”

　　沈瀾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 沈浩簡直快要氣瘋了， 他揚起巴掌不留余地地打下去， 帶起呼嘯而過的破風聲。

　　只聽咚的一聲悶響， 沈瀾的腦袋徑直磕在門框上，猩紅的血跡順著臉頰留下，刹那間便染紅了白色的衣領。

　　“沈瀾！”

　　賀琛倏地瞪大眼睛，他緊緊握住沈瀾的手腕把人拉到身後，本就冷淡的相貌隱隱帶上了幾分怒氣，看起來變得愈發冷冽。

　　“沈叔叔，我尊敬您是長輩，但您是否對沈瀾下手太重了。”

　　“關你屁事！你小子毛還沒長齊，就敢來管我家的事情，你算什麽東西！”

　　“事關沈瀾，自然和我有……”

　　沒等賀琛的話說完，站在身後的沈瀾忽然按住賀琛的肩膀，放低聲音道：“琛哥，你先回去，這裡的事情我自己解決。”

　　“沈瀾，你……”

　　“哥，”忽然，賀琛聽到了一絲隱忍的哭腔，“哥哥，算我求你了，回去吧，我不想他們傷害到你。”

　　短短幾句話卻像是細針一般直接插進他的心口，絲絲縷縷的鮮血沿著縫隙流出，怎麽堵都堵不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變得千瘡百孔。

　　他的小刺蝟平日裡那麽要強，又那麽愛面子，這一次卻用了求這個字，只是因為那個人是他，所以才這般低聲下氣，充滿了懇求。

　　賀琛忽然撐不住了，仿佛周身的力氣頃刻間被抽的乾乾淨淨，恍惚間，他好像聽到了自己說了一個“好”字，甚至都不敢再看沈瀾一眼，直到耳邊傳來沉重的關門聲，賀琛才恍然意識到，周遭已經空無一人。

　　室內，沈瀾靠在門邊和沈浩對峙，他的母親苗芳倪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玄關處，臉上漠然的沒有一絲表情，仿佛眼前發生的場景與她毫無關系，可說出的話卻無比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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