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的霓虹燈陸陸續續地亮了起來,這個城市的夜晚,也醒來了。
白洋醒來時,車內隻開著一盞小燈,他躺在軟軟的某種東西上,還有些不清楚狀態:“哥哥?”
紀謙伸手撥開他額前擋住視線的頭髮,笑了兩聲:“醒了?餓不餓?”
白洋還沒有完全聽清對方說了什麽,只是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便又放松下來。
他側躺在紀謙腿上,迷糊地把自己埋在紀謙小腹前,胡亂地蹭了蹭:“哥哥。”
紀謙小腹兀地緊繃,他提著白洋亂動的雙手,把歪歪扭扭的白洋扶正靠在他肩上:“小羊,醒一醒。”
車內光線柔和,白洋靠在紀謙身上,茫然又困惑地睜開眼睛,他的聲音帶著睡醒後的沙啞:“哥哥,這是在哪裡啊?”
他仰著頭,眼睛就像是拂曉的晨光,靜謐的湛藍天空,特別像無害的幼獸。
紀謙像是被驚醒一般,抬手把車頂另一盞燈打開,車內的光線終於明亮了些,這才輕聲回復:“我們在市中心的廣場上。”
白洋這才想起來,自己走累了,後來好像趴在紀謙背上睡著了,紀謙的背脊寬厚又溫暖,行走的步伐穩定又踏實。
他眯著眼睛吹著風,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我的博物館還沒去哎!”
紀謙眉眼柔和:“下次再去。”
都說要燈下看美人,白洋看著紀謙也是這樣的,暖黃色的燈光影影綽綽,長直的睫毛還會蓋下一層陰影:“哥哥。”
“嗯?”紀謙輕聲應道,“怎麽了?”
白洋把下巴擱在紀謙的肩膀上面,看著他溫柔的眼睛:“哥哥一直在等我醒來嗎?”
紀謙彎眉淺笑:“嗯。”
像是一泓灩灩的湖水在晨曦之下流淌,波光粼粼。
白洋來不及抓住心底閃過的悸動,呼吸都放淺了,他哦了一聲,小聲道:“下次叫醒我好不好?”
紀謙這一次卻沒有答應,他只是抬手揉了揉白洋的頭頂:“想睡就睡,我會等你醒來。不管去哪裡,都還有非常充足的時間。”
白洋抿著自己的唇瓣,神情竟是有些委屈。
原來被等待,是這樣的感覺。
他退開了一點點,又湊過來把自己的頭靠在紀謙的肩膀上,低著頭問道:“每次都會等嗎?”
紀謙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心裡軟得一塌糊塗,輕聲道:“每次都會。”
白洋沒有再說話,只是維持這樣的動作。
在靜謐的車內,享受屬於他的這一刻。
也享受著心泡在酒香四溢的溫泉中的感覺,等待雲層慢慢沉下,也等待呼吸平穩。
他喜歡紀謙身上的味道,也喜歡紀謙縱容他的靠近和屬於他的許諾。
等到心情平複,他抬眼看著紀謙:“哥哥餓了嗎?”
紀謙抬手,食指微屈,擦過白洋有些濕潤的眼睫尾部,語氣縱容又輕緩:“在等小羊帶哥哥去吃東西。”
白洋便彎著眼睛笑,笑得可愛又招人:“哥哥,我們去吃陳皮兔頭好不好?配上嬢嬢的九小碗招牌菜,可好吃了。”
紀謙笑著應他:“好啊。”
樓上那些預定的大大小小餐廳,最終都沒有派上用處,他跟著恢復活力的白洋,從喧囂熱鬧的廣場往外走去,穿過嘈雜的人群,繞到標志物的後面,不多遠就看見錯落散亂的小路。
從幾棟房子中間的小路進去,就到了少為人知的巷子裡面,白洋輕車熟路地走到店子裡:“嬢嬢,還有陳皮兔頭嗎?”
老板娘熱情好客:“有咧~”
白洋菜單都不用看,直接報菜名:“要一大盤陳皮兔頭,兩個烤兔腿,再要一個九小碗哦!”
他轉過身來看向紀謙:“哥哥還有什麽想吃的嗎?我推薦的就是這三樣,九小碗裡面還有夫妻肺片、涼粉、酒釀湯圓.......”
紀謙沒有任何異議,他下車時,還沒忘記從小冰箱中取出他們的水果茶,此時坐下來,他便把水果茶遞給白洋:“小羊,先喝點水。”
白洋按開水壺,嘬著軟吸管慢慢地喝著清甜的水果茶,一直放在車子的小冰箱裡面的果茶,拿出來的時候還有些涼意,此時冰冰涼涼,配上夜色,極其舒坦。
說著讓白洋喝水,紀謙看著白洋粉白的唇瓣,自己也打開水壺緩緩喝了幾口。
等到那盤陳皮兔頭端上來,紀謙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有些遲疑地開口問道:“兔頭......該怎麽吃?”
“哈哈哈哈哈......”白洋一看見他面露糾結就樂,他笑得好大聲,眉眼彎彎帶著溢滿的笑意。
他戴上手套,伸手拿過一個兔頭,然後暴力掰開:“你看,就這樣,把下巴‘chua’掰開,然後.......”
紀謙聽見那個擬聲詞隻覺得可愛又趣味,跟著白洋一起笑起來。
他學著白洋的樣子,徒手掰開,在放入嘴中那一刻,有些許怔然。
白洋笑著看他:“是不是很好吃?”
紀謙點了點頭:“嗯。”
這種從未體驗過的食物,其實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麽奇怪。
吃完以後,白洋又是東倒西歪地站起來,他們的水壺裡又重新灌了嬢嬢自己做的桂花酒青檸氣泡水。
白洋擰著水壺,晃晃悠悠地在江邊慢慢走著。
而紀謙,一直跟在他旁邊,並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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