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謙顧不上那麽多,從臥室裡拿出銀行卡和白洋的身份證,又匆忙從旁邊抽出一塊小毯子給白洋裹上,強硬地抱著他往樓下去。
“乖寶,沒事。”紀謙的吐息變得急促起來,用力抱著白洋出門。
白洋生理反應下不去,張口就吐在紀謙身上,那些醜陋的嘔吐物掛在紀謙淺色的睡衣上面。
這是紀謙最喜歡的睡衣,淺白色的衣服很快就被酸水和黃色的膽汁弄髒,汙穢難堪。
他眼眶因為疼痛變紅,又因為自己吐在紀謙身上哭得厲害。
怎麽會這樣?
在電梯裡的時候,因為封閉空間裡氣味不好,又因為下落的眩暈,白洋又想吐了,他捂著自己的鼻息,想把那陣反胃之感壓抑住。
紀謙低頭看了他一眼,伸手取下他捂著鼻息的手,安撫道:“不怕,哥哥找人來清理電梯。”
白洋就哇的一聲又吐了,很不乾淨,眼睫上還都是淚花,眼淚嘩嘩地流,邊哭邊做出嘔吐的生理反應。
紀謙隻覺得心裡發慌,用毯子給他擦一擦嘴,本來是托在肩膀處,但是看不見白洋的臉又覺得心裡更慌。
他想起下午的時候,他還抱著開開心心的白洋回來,也是這樣的姿勢,白洋就從機場等候區衝向自己,他就單手抱著白洋回家。
現在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他一遍遍地想著,又一遍遍地把心裡的想法按下來,只是掏出車鑰匙的時候,只有幾根指頭稍稍動著,又抖了幾下,才把車打開。
白洋的衣服被水打濕了,有些濕噠噠的醜東西都粘在一起。
他坐在副駕駛上,隻覺得只是身上的味道都蔓延到了車裡,原本有草木的車輛香水在裡面,但是被那股難以形容的惡臭味充斥。
美好的東西被摧毀一樣。
尤其是他看見紀謙的眉頭緊皺,一向整潔的人一身汙漬,白洋開始自我厭棄。
太糟糕了。
真的太糟糕了。
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那些生理反應,他開始後悔,甚至回想起晚上非要吃的板栗,紀謙都已經提醒他晚上吃會脹氣,但是他還是纏著他要吃。
從板栗,他又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熬夜了,還吃了垃圾食品和燒烤。
不僅僅是昨天晚上,這半個月裡面,他都是隨隨便便吃著東西。
走馬燈一樣在腦海裡回想。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上掛著的東西,像是自虐一樣,明明是非常惡心的那些東西,偏偏還要去看,眼角的淚停不下來,有些嗚咽地喊著:“哥哥。”
“乖寶。”
紀謙見他難受,打開副駕駛前面的小抽屜,裡面只看見一排益生菌。他開了幾瓶遞給白洋:“喝一點好嗎?”
平常酸酸甜甜的那些飲品白洋一點也不想喝,他想漱口,他想停止反胃的感覺:“我不想喝有味道的,我要喝水。”
腹部的疼痛轉移到下腹那塊,疼得像是腸子在打結要斷掉一樣。
他開始無限度地發揮想象力,他是不是腸子真的打結了,然後纏在一起?
不然怎麽會這麽痛?
紀謙越發煩躁,他左右看了眼,車上沒有礦泉水,自己也沒有帶水下來。
白洋模糊地看到對方眼裡厲色,心下惶恐,忍不住喊他:“哥哥,我不喝了......”
怎麽辦?
紀謙是不是生氣了?
不要生氣好不好?
紀謙碰了下他的臉,又抬眼看向路況,沒有說話。
夜晚車少,紀謙一路急行,不知道自己闖了幾個紅燈,也不知道自己超速了多少。
他單手按在方向盤上,右手拿過毛巾給白洋擦拭嘴角和脖頸上的東西,應了一聲又往前看路。
從學車以來,他從來沒有單手開過車,一直以來都是規規矩矩的雙手在方向盤上。
車輛駛入急診門口,紀謙抱著白洋進去:“醫生,醫生,快來,麻煩來看一下。”
白洋的身體特別熱,渾身又軟綿綿的,紀謙抱著他,隻覺得心口不斷地跳著,眼前晃得厲害。
有穿白衣服的護士推著擔架車出來,擔架車上的床單白得刺眼。
白洋躺在上面時,臉色比床單還要白。
紀謙第一次覺得,他長得太白了,不好。
太扎眼了,不舒服。
急診的醫生帶著一副聽診器,一看白洋的狀態就有了些判斷,先開了血常規和尿常規的單子,以及彩超ct加急讓護士去做,接著伸手按在白洋的右下腹上某一點:“這裡痛不痛?”
白洋痛得叫出聲來,一張臉皺在一起,難受得厲害,抖著雙唇說不出話來。
護士往白洋手指上一扎抽了一滴血,又往胳膊上系上膠帶,抽了兩管血出來。
紅色的血順著細細的管道,通到另外兩個管子裡。
怎麽會要抽這麽多的血?
紀謙隻覺得白洋的臉色好像更蒼白了些。
他蹲在一旁摸著白洋的臉,隻覺得自己的胳膊都跟著一起痛了起來。
白洋額前的冷汗都下來了,紀謙連忙給他擦了擦,失去冷靜:“醫生,還要做什麽檢測嗎?能不能盡快醫治?”
醫生又開了一個胸腹部x光片的單子,接著問:“晚上吃什麽了?一開始什麽症狀?”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檢測要做?紀謙在一旁不斷地深呼吸又吐氣,勉強穩住心神:“晚上吃了些板栗,一開始就是嘔吐,一開始摸著上腹,現在好像變成下腹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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