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遲攥著顏逸時袖子的手緩緩松開。他知道,這是側寫組現在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顏逸時跟穆宇很快到了現場。
顏逸時把薛凱洋的對講機遞到了梁奈的嘴邊:“宋先生,他……想跟您說幾句話。”
梁奈被綁了太久,身體虛弱,又受了太大的驚嚇,他想用手去拿,可手抖得沒辦法握住對講機。顏逸時把對講機的音量調到最大,放在了他的膝蓋上。
“哥?”梁奈的聲音有點虛弱,但他仍努力克制著情緒。他知道宋遲現在心裡肯定不好受,如果這真的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次對話,他希望至少可以給宋遲留下一個好一些的回憶,而不是一個驚慌失措的背影。
聽到對講機裡傳來梁奈的聲音,宋遲百感交集,捂著臉一下子哭了出來:“奈奈……你真是……你嚇死我了!你別害怕,炸彈肯定會拆掉的,我馬上就過來接你。”
雖然知道宋遲現在看不見自己的臉,但是梁奈還是強迫自己笑了一下,“哥……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別害怕,我馬上就來接你了。對不起,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出門的,都怪我……”
聽到宋遲聲音裡濃重的哭腔,梁奈的眼眶也熱了:“哥,你別哭啊,你別哭,這不怪你。”
“就是怪我……那幫人是衝著我來的,結果把你……”
梁奈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是聽宋遲這麽說,他反倒生出一股釋然來。至少,被綁架的不是宋遲,至少現在宋遲沒事。如果他們之前必須要有一個人受到傷害的話,梁奈真的希望是自己,而不是那個每天都對自己溫柔微笑著的人。
“沒事……”梁奈輕聲安慰,“哥你沒事就好。”
對講機那頭,宋遲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與此同時,穆宇跟顏逸時正在和綁匪爭分奪秒地談判。炸彈的計時器上顯示,他們現在只有四十五分鍾的時間了,情勢緊急,刻不容緩。
穆宇問何元傑:“你的條件?”
何元傑冷笑一聲,用沙啞的嗓音說:“給我一輛車,而且車上不能有人,你們所有的人退後十公裡,我才告訴你們拆彈的方法。”
顏逸時再次問拆彈組:“大家有多大把握安全拆掉這個炸彈?”
拆彈人員面露難色地搖了搖頭。
計時器上的時間又少了一分鍾。
穆宇拿起對講機,跟後方指揮匯報:“備一輛車,所有人退後十公裡。”
重案組有人提出異議:“不行,就這麽放跑他嗎?”
“只有四十分鍾了,而且拆彈組現在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安全拆除掉炸彈。”穆宇的語氣不容商量,“人質出了事誰來負責?”
後方指揮妥協了。
“條件已經答應你了,密碼是什麽?”
“等我安全離開後,自然會告訴你們。”
“安全離開?等你所謂的’離開‘之後,炸彈怕是早就爆炸了吧?”
“那就大家一起死!”
薛凱洋爆了句粗口,狠狠一個肘擊砸在何元傑背上,顏逸時趕緊拉住他。
穆宇對著對講機催促後方備車。
對講機裡突然切進來了宋斂的聲音:“喂喂,聽得見我嗎?”
“什麽情況?”顏逸時問他。
“不能說百分百確定吧,但是我有個想法。”拆彈組在拆彈的同時,炸彈內部結構的影像已經通過設備傳給了後方。宋斂跟幾個拆彈專家一起看過炸彈內部結構之後,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還記得之前咱們端掉的那個軍火庫嗎?就是’諾亞‘建在國內,由何元傑負責看守的那個。”
“怎麽了?”
“你們還記不記得,那個軍火庫裡的紅外線報警裝置,其實都是障眼法。當時咱們真正進到軍火庫裡的唯一方式,就是切斷紅外線裝置的隱蔽電源,然後順著之前紅外線畫出的線路走一遍。一直摸到最後一根紅外線通向的位置,就是軍火庫大門的開關。”
換句話說,何元傑喜歡用危險的指示方式擺一個迷宮,順著迷宮走出去,就是破解裝置的出口了。
“我剛剛看了這個炸彈的內部結構,我覺得有點像當時那個紅外線的布置,但是要更複雜一些。我猜何元傑的炸彈參照了之前那個軍火庫的設計。裡面的那些電線結構,其實對應著那個武器庫裡的紅外線布置。”
對講機外放的聲音不小,何元傑也能聽到。顏逸時跟穆宇清楚地看到,宋斂的分析,讓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慌亂。
“所以照你的意思來說,咱們現在應該按照裡面的線路布置繞一圈,就能找到應該剪斷的那根線?”穆宇問道。
“理論上來講是這樣沒錯,但這是改裝過後的S型炸彈,裡面所有的線都被按照紅黃藍的顏色分成了三組,所以難度會更大一些。而且按照軍火庫的設計思路,不是要剪斷哪根線,很可能是某條導線最終會指向一個隱秘的開關。”
“知道了,有情況隨時聯系。”
收到指示後,拆彈人員立刻開始工作。按照宋斂的推理,其他兩種顏色的線路都是障眼法,應該只有一種顏色的線會對應那個最後關閉引爆裝置的開關。
時間還是在一點一滴地流逝。
倒計時三十分鍾。
警方準備的車到了化工廠樓下,綁匪坐上了駕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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