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都不是巧合,陸赫揚說的‘別擔心’也不只是一句口頭上的安慰。許則能猜到陸赫揚隱瞞這件事的原因,如果一開始就明說的話,自己一定會拒絕。
屏幕暗下去,許則又把它按亮。繼續這麽看了幾秒,界面忽地一變,同時鈴聲響起,許則被嚇得抖了一下,立刻接起來。
“許則。”
很久沒聽見陸赫揚的聲音,一瞬間有些陌生,許則張了張嘴,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但最終隻“嗯”了一聲。
“受傷了嗎?”陸赫揚問。
“沒有。”許則說,“應該是唐非繹的人。”
“嗯,他們已經去查了,你在家裡待著,不要自己去找他。”
“被綁架的那個人會怎麽樣?”
許則了解唐非繹的行事作風,也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很多余。他在俱樂部裡見過很多保鏢和打手,雇主從不會因為手下受了傷而內疚,一個出錢一個賣命的合約關系而已。但許則不是雇主,他本質上也曾是賣命賺錢的其中之一,現在只是一個沒有付出任何卻接受了保護服務的對象。
“不會怎樣的,目標不是他,你別擔心,等我消息。”不等許則回答,陸赫揚接著說,“我馬上要去上課,先掛了,你早點休息。”
還沒呼吸過來就被捂住嘴,是個人都會感到不滿足,但許則立即說:“好。”不耽誤陸赫揚半秒時間。
掛掉電話,許則從桌上扯過一本用來打草稿的舊本子,開始在空白的位置寫字。
1、你說目標不是他,那是誰?
2、給我和外婆安排的保鏢是不是很貴,可以告訴我要多少錢嗎?
3、賀蔚說你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是為什麽?
4、你還要多久才會回來?
寫好後許則盯著本子看了會兒,筆尖挪到第四個問題,想把它劃掉,可最終沒舍得。
他不知道陸赫揚下一次打電話來會是什麽時候,所以先把想問的問題記下來,一次問一個,這樣既不會讓陸赫揚煩,也不會太耽擱他的時間。
城西倉庫,燈火通明。
唐非繹坐在一張舊沙發上,百無聊賴地在玩打火機。他的腳邊躺著一個被反綁雙手的alpha,滿臉血跡,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分不清死活。
幾分鍾後,倉庫外傳來汽車聲,兩道車燈在轉彎時劃過半圈,又倏地熄滅。
一條腿從夜幕下邁進明亮的倉庫裡,高大的alpha穿著一件舊T恤,露在袖子外的手臂上零星有幾道長疤。
“嗒”一聲,唐非繹叩上打火機,抬頭,身體往後陷進沙發裡,臉上浮起並不意外的笑容:“看來我今天晚上沒白等,連文哥都等到了。”
他抬腳踩住alpha的側臉,alpha終於痙攣似地動了一下。
蔣文淡淡地看著唐非繹,他一個人深夜來到這裡,身上沒帶任何武器,僅僅是這麽站著,唐非繹周圍的手下就高度警惕起來,手紛紛按在後腰別了槍的位置。
地上的alpha艱難睜開眼,嘴唇張合,無聲地叫了句“大哥”。
“自己起來。”蔣文平靜地對他說,“車門給你開著。”
唐非繹收回腿,好整以暇地垂下眼,看那個alpha用額頭蹭著地,曲起膝蓋,一點點爬起來,弓著身子踉踉蹌蹌向前。
他花了很久的時間才走到蔣文身邊,蔣文抬手扶了他一把。alpha還猶豫著要說什麽,蔣文便側了側頭,說:“出去。”
等alpha走出倉庫,唐非繹打了個哈欠:“文哥還是那麽重情義,專門為一個小弟來跑一趟,怪不得他們都對你比狗還忠心。”
蔣文看他一眼,轉身要走,唐非繹卻加大了音量:“就是很奇怪,當年大名鼎鼎的雇傭兵王,怎麽淪落到要給一個高中生當打手了?”
“打手談不上。”蔣文慢慢道,“給人挑手筋的活我也是第一次乾。”
右手腕無端痛起來,唐非繹臉上的表情變了一變,繼而又笑了:“是啊,之前接的都是槍不離手拿人頭的買賣,現在乾的都是什麽。大材小用,我都替您可惜。”
“不用可惜。”蔣文的目光落在唐非繹臉上,像狙擊槍的紅外線精確瞄準目標,“拿人頭的機會總還會有的。”
他的眼神能將人看得心頭一凜,唐非繹不再靠在沙發上,而是身體向前傾,笑容淡了些:“那我等著看那一天。”
從頭至尾,唐非繹沒有提起那個被抓走的beta,仿佛在他眼裡,一個手下的死活並不值得在乎。
蔣文沒再給予回應,轉身離開倉庫。
“林家……”唐非繹看著蔣文的背影,嘴裡輕輕吐出兩個字。
這一趟的收獲還是可觀的,不僅查到了許則周圍的保鏢來自於林家,還釣出了蔣文。其實唐非繹早該想到林隅眠,只不過陸赫揚的alpha父親作為理事長,身居高位,太引人注目,以至於容易讓人忽略他的omega父親。
林家一直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存在,多年前林董事長與其夫人意外離世,整個集團便交到了林隅眠手上。林隅眠作為年輕的當家人,與理事長丈夫貌合神離,獨居鸞山已久——這原本是很值得一扒的八卦,但畢竟涉及政界,沒有誰敢八理事長的卦,普通民眾更是聽不到半點風聲。
蔣文走到車邊,後車門仍然保持著被他打開的樣子,alpha蜷在後座。蔣文將他手上的繩子解開,掀起他的衣服看了看傷勢,問:“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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