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許則第三次這樣表態。
不曉得撞在哪裡才能撞出一個牙印的傷口,宋宇柯反正是聞所未聞,又慶幸許醫生那張可以放在195院宣傳欄中心位的臉沒有被弄毀容,只是下唇受了點傷。宋宇柯寬慰道:“沒事的許醫生,咱們按照程序來,先賠償,等上校易感期結束,我跟他說明情況,上校會來向你表達歉意的。”
許則無法想象也無法接受那種場景,他認真拒絕:“真的不用,只是破了點皮,不需要賠償,也不需要上校道歉,你們別放在心上。”
被白衣天使的大度感動到,宋宇柯暗下決心,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上校,讓他給許醫生一個交代。
“好,那就聽許醫生的。”宋宇柯說,“對了,腺體科那邊已經對上校的病房實施了隔離,每天專人監測和照顧,嚴格控制人員進出。前天上校的父親過來,也都沒能跟上校見面,這幾天許醫生你先別過去,省得白跑,等情況好一點我就跟你說。”
“好的,謝謝。”
其實許則已經聽說這個消息,原本陸赫揚休息幾天就可以度過這次易感期的,卻因為打了兩隻抑製劑去開會,最終導致信息素失控,引起嚴重發熱和昏迷。為此院裡緊急成立了小組,負責陸赫揚的易感期治療。
賀蔚知道了,大罵顧昀遲沒有良心,害人不淺,遲早天打雷劈。
呼內也有一位醫生在小組裡,這幾天他每從腺體科回來一次,許則就會厚著臉皮問一次,問關於陸赫揚的情況,以至於對方由衷地發出了‘你和陸上校真是好兄弟’的感歎。
在當了陸上校四天的‘好兄弟’之後,許則終於被同事和宋宇柯同時告知,陸赫揚的易感期到了尾聲,病房已經解除隔離。
“正好,那今天你替我去一趟吧,就是些常規檢查。”同事說,“昨天呼吸道發熱的症狀就基本已經沒有了,你等會兒再看看,沒問題的話可以停藥了。”
“好的。” 許則摸了支筆式手電就起身。
“哎哎哎,這麽急幹什麽,病歷病歷。”
“……哦,好。”
“我們許醫生什麽時候這麽粗心了,太誇張了吧。”
許則隻笑笑,沒說什麽,取了文件夾之後就往外走。
腺體科裡比往常熱鬧一點,不斷有穿著軍裝或訓練服的軍人來往走動,許則在病房門口等了幾分鍾,向警衛確定過陸赫揚目前沒有在辦公後,才推門進去。
病房裡窗簾敞開著,明亮而整潔,沒有過多的信息素味道,許則隻聞到淡淡的花香。有交談聲,會客區沒有人,許則走到房門口,陸赫揚正靠床坐著,床頭桌上那束碎冰藍玫瑰被omega的背影擋住一半。
陸赫揚穿著病號服,似乎瘦了一點,面色有些蒼白,頭髮未經打理地垂在額前——許則倏地恍惚,想起多年前見到的陸赫揚的最後一面。
發現許則後,陸赫揚將手裡的文件放到桌上,看向他。
和陸赫揚僅對視了半秒,許則就移開目光,他讓陸赫揚忘掉前幾天的事,其實最應該忘記的是自己才對。
“抱歉打擾了,今天我來為您做檢查。”
林隅眠循聲回過頭,對許則笑了一下,因為陸赫揚一言未發,他便代答道:“好的。”
許則點點頭,從床尾取了平板,走到另一側床邊,為陸赫揚測體溫並做記錄,隨後他打開手電檢查陸赫揚的喉嚨。沒有異常,許則問:“喉嚨還會痛嗎?”
“不會。”
聲音正常,許則將三指指腹貼在陸赫揚喉結上:“麻煩您吞咽一下。”
陸赫揚照做,確認沒有問題後許則結束檢查,做電子和紙質記錄。
在他低頭寫字的時候,陸赫揚問:“傷好了嗎。”
筆尖一頓,許則停下寫字的動作:“很小的傷口,已經沒事了。”
“宋宇柯說你的血把整件襯衫都染紅了。”陸赫揚的語氣聽不出起伏,“抱歉。”
“沒有那麽嚴重。”陸赫揚看起來好像確實不記得那件事,許則卻奇怪地對這種平靜感到不安,他說,“只是一點小傷。”
“嗯,辛苦許醫生。”
許則看著屏幕,眨了兩下眼睛,然後保存好記錄:“應該的,那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視線在陸赫揚和許則之間轉過一個來回,林隅眠微笑道:“麻煩了。”
許則向他點了一下頭,將平板放回原位,走出病房。
“為什麽生氣。”等許則離開後,林隅眠說,“你嚇到許醫生了。”
“哪裡生氣了。”
“不是衝人發火才叫生氣,禮貌的冷漠也算,你很少這樣。”
陸赫揚對此沒作回應,安靜幾秒,林隅眠忽然說:“我需要點時間接受這件事。”
“希望不會讓您太困擾。”陸赫揚神色如常,“等文叔處理完事情,請他過來一趟吧。”
“嗯。”林隅眠難得心不在焉,靠在椅背上按了按太陽穴,才問,“方便告訴我一下,是今年回首都以後的事嗎?目前是什麽關系?”
“高中。”陸赫揚言簡意賅,“前男友。”
林隅眠微怔,隨即笑笑:“我這個爸爸果然當得很不合格。”
“許則,去健身房嗎?”麻醉科的來敲門,“你沒吃晚飯吧?是不是要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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