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外的林拓粉絲在昨晚新拉的直播控評群裡摩拳擦掌,就等著陸林一出場立刻開始唱衰。
主持人介紹完陸林的名字,燈光師立刻將燈光匯聚到幕簾邊緣,引導陸林隨著燈光鋪就的光路出場。
大家都伸長了脖子等著醜男出場,只見從帷幕後走出一個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的男子。
碎發隨著他的步伐在飽滿光潔的額上輕輕拂動,眉骨輪廓高挺,讓他的側面看起來更為立體,但是又不至於顯得突兀。
眉骨下是盛滿清澈湖水的雙眼,鼻梁若峰,雙唇厚薄正好,少一分則顯得薄情,多一分則顯得厚重。
即使穿著最簡單的白T,也讓會場內所有的星光黯然失色,不禁讓人想到古時被看殺的美男衛玠。
滿屏都是失去語言的臥槽和好帥。
林拓粉絲昨晚想的控評言論一下子全都沒用了,他們以為陸林是人醜多作怪,沒想到對方居然長得這麽帥。
“男高吧!是男高吧!”
“昨晚我看薇薇一笑的微博,說惡意P圖還不信,現在我信了,這和照片裡簡直是兩個人。”
“那麽問題來了,那個照騙到底是誰P的?”
“用手機拍過照的都知道,真人和拍出來的差距很大,只能怪他自己不上鏡,好吧!”
“我們可沒有說誰啊,某些人不要不打自招。”
“這可是8K鏡頭,你和我說不上鏡?!”
陸林走到場中和沈千戈快速地握了握手,就算見慣俊男靚女的沈千戈不禁也有些失語,娛樂圈已經很多年沒出現過這樣的濃顏帥哥了,圈內可以說是毫無競品,難怪林拓這麽想要搶佔對方的資源。
但是他也不想想,有這樣顏值的人,他還能次次都壓住別人?等對方出頭,那該倒霉的就是林拓他自己了。
陸林倚著木窗坐在小榻上,他抬起手幾片飄雪落在了他的掌中,可他竟沒感覺到絲毫的寒意,似乎在享受著這寒冬。
這是新帝登基後的第一個冬天,人人都道瑞雪兆豐年,新帝權略善戰、內政修明,合該有這樣的吉兆。
“你來了?”等手上的飄雪都化作了冰水,陸林才轉過頭定定看著這位年輕的帝王,亦是和他流有相同血脈的——
哥哥。
他的脊背挺直像是蓄勢待發的弓弦,他本可以成為帝王手中最好的寶弓,但是他寧願做地上的碎玉。
沈千戈的聲音微沉,透出他對陸林不愛惜身體的不悅,“雋曾告訴我,你今日又沒有用膳。”
不是問階下囚,不是問弟弟,而是與他心意相通、勢均力敵的知己。
陸林微微笑了起來,但是這絲笑意就像是落入室內融化的冰雪,迅速隱沒不見,他長歎了一口氣,似是在為年輕的帝王憂心,“陛下又錯了,登基之後該自稱朕。”
沈千戈心中有一絲憤怒,你已是病入膏肓、藥石難醫,現下竟還關心他自稱什麽,若是你能拿出一分關心自己,又何至於此!
陸林從榻上站起身,病弱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了如此尋常的動作,但他很快穩住了身形,目光掃過沈千戈。
沈千戈迅速低眉,假裝沒有看到他搖晃的模樣,轉而將手中的食盒打開,裡面是一碗熱騰騰的碧梗米,正適合體弱的人食用。
兩人坐到桌旁,就像是出征時對著地圖的無數日夜一般,只是那時他們只能用些熱湯和硬得像石頭一般的烙餅。
陸林撚起杓子嘗了嘗,惋惜道:“這粥用得火候太過,可惜了這米。”
陸林的目光看向沈千戈,他的眼中倒映著窗外的雪色,讓他淺淡的眸色看起來更為的澄澈空靈,仿佛天人一般,不應該留在這汙濁的人間,該同這一場雪一起歸去。
他。
快要死了——
沈千戈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個世界上唯一知他、懂他的,同他血脈相連的兄弟可能熬不過這個冬日了。
“我今日來……”沈千戈不願看到這樣的陸林,出聲打斷了快要與雪同色的人。
“罪臣知道陛下今日來是為了什麽。”陸林的眼中的霜雪漸漸消融,眼中又有了沈千戈的身影,“陛下想要的罪臣能夠給陛下,罪臣想要的陛下能夠答應嗎?”
陸林為了他願意落回人間的模樣,讓沈千戈松了一口氣。
陸林話中的深意他又如何聽不出,陸林最後的所求,不過是望他好好把握住以數十萬將士血肉鑄成的權柄,不要讓天下這鍋雜粥過了火候。
“你想要的孤答應。”沈千戈最終還是沒有在陸林面前自稱朕,而是用了他被封為秦王后的自稱,那是他們最親近的日子。
他終究舍不得,即使他們最後刀劍相向,即使陸林用他最愛的女子威脅自己。
他甚至幻想過,陸林若能主動在群臣面前負荊請罪,那他就能將陸林圈在都城內做一個閑散王爺。
可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幻想罷了,若今日敗得是他,他也絕對不會在陸林的手下苟活下來。
曾經的陸林拿著一杆銀槍便可拒萬軍,可是現在他連拿著調羹的手都有些微的顫抖。
沈千戈終歸不忍,這位年輕的帝王強忍住眼眶中的熱意,背過了身。
陸林的目光描摹過沈千戈的背影,就似在看著世間他最舍不下的人,他放下手中的調羹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了沈千戈背後,口中的熱氣輕輕撫弄著帝王的發梢,從袖中掏出一塊玉玨,系在了代表孤零零的黃玉龍佩旁,“拿著這塊玉玨,出萬年縣西十裡,有一棵梨花樹,那棵梨花樹下有你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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