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江逾白捕捉到這道聲音,腳步頓住,向聞溯轉頭。
“給你切個芒果?”聞溯衝著果籃抬了抬下頜。
江逾白從不拒絕投喂,點頭說了個好,卻又聽見聞溯說:“來挑。”
“你不是應該像田螺姑娘那樣,把所有的都準備好,而我隻負責吃就可以了嗎?”江逾白道。
他話雖這樣說,還是向長桌走了過去,用唯一的挑水果經驗——同等大小的果子,更重的水分更多——挑了個大芒果出來。
裴斯言迎別的客人去了。
他轉到二中的時間不長,邀請的朋友多是之前在附中玩得熟的。
江逾白尋思著聞溯在,便沒有自來熟地過去湊牌局,而是問聞溯要不要點歌,結果後者似乎誤會了什麽,非常堅決地說了個“不”。
好在沒過幾分鍾,烤全羊熟了,不用再思索用什麽打發時間。
所有的娛樂活動都停了下來,人群轉移向餐桌。
裴斯言請來的朋友多是男生。大家都處於少年向成年過渡的階段,私底下的聚會肯定少不了喝酒。
啤酒直接上了三箱,威士忌也點了好幾瓶,一群人祝過壽星生日快樂便喝起酒劃起拳。
劃的是十五二十,雖然幼稚,但也熱火朝天。
江逾白左邊坐著聞溯,右邊是個不認識的男生。
那男生見自己右邊的已經玩上了,一時半會兒加不進去,便端著兩個酒杯轉向江逾白,問他來不來玩。
幼稚鬼江逾白對幼稚遊戲一向有興趣,同時也對自己的酒量有充分的認識,不禁有些猶豫。
來都來了,不就是喝個酒,酒量都是練出來的……江逾白緩慢伸出手。
這時有人越過江逾白接下他的杯酒。
“你玩,輸了我喝。”聞溯道,爾後對右邊的男生說,“他不會喝酒,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不會喝酒太正常了。”男生又是搖頭又是點頭。
“那就是以前八中的校草嗎?好帥!”斜對面的女生竊竊私語。
江逾白聽力好,聽到這話往旁邊一靠,笑著小聲對聞溯說:“聽見沒,有人誇你帥。”
他們本就離得近,這個動作讓江逾白幾乎靠到了聞溯胸膛上,溫熱的吐息落在聞溯耳畔,像是送上來了一個吻。
聞溯斂低眸光又抬起,手掌在江逾白腰側一拍,示意他去玩。
裴斯言過來的腳步止住。
江逾白玩遊戲很有一套。
他會算會記會觀察,和旁邊的男生玩了十局,聞溯也才被罰一杯。
那個男生喝得快要醉了,抱拳連說數遍甘拜下風。桌上有人見江逾白這麽會玩,起了挑戰的心思,便和他換了位置。
江逾白樂得繼續玩。
時間一久,就成了鐵打的江逾白、流水的挑戰者。
可饒是如此,江逾白也輸了七八次。他擔心聞溯喝多了不舒服,可轉頭每次看過去,得到的都是“想玩就繼續”的眼神。
聞溯甚至還有閑心把烤羊肉切成小條、給小龍蝦剝殼,一點點投喂忙得顧不上吃東西的江逾白。
“江逾白。”裴斯言隔著長桌忽然喊道。
“有事就說!”江逾白又贏了一局,聽見聲音抬頭。
夜色如水,彎月高懸,庭院裡的燈光仿若彌散開的霧。江逾白坐在暈黃的光霧裡,臉上笑容燦爛,眼眸亮晶晶。
裴斯言不由也彎起眼,向他招手:“切蛋糕了,過來拿。”
江逾白高高道了一聲好,向長桌另一頭的走過去。
這是江逾白帶來的蛋糕。
他幫著裴斯言把蛋糕分成小份,給要吃的人送過去。這時有個兩女生要回去了,他順道和裴斯言一起把她們送出去。
再回小院,找他玩遊戲的人已經不在位置上了,到麥克風前鬧騰騰唱起了歌,唯余聞溯還坐在那裡,單手支著下頜。
山風清冽,將聞溯額前的碎發吹得凌亂。他在長桌前的坐姿蕭閑又懶散,等江逾白坐回身側,慢慢抿了一口杯子裡的酒。
他喝的是威士忌,酒杯裡加了冰,融化之後杯壁一片晶瑩。
“我回來了。”江逾白端起自己那份蛋糕,用叉子叉下一小塊,卻沒自己吃,而是送到聞溯面前,“這家蛋糕很好吃,嘗嘗?”
聞溯垂眸瞥了一眼江逾白遞來的東西,不說話也不張嘴,只是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眸如同裹上霜,目光又深又沉。
“來一口唄,我傾情推薦!”
“……”
“你怎麽沒反應?”
不會是醉了吧……江逾白瞄了眼桌上還剩個底的威士忌,伸手碰了一下聞溯的臉,“溯哥,你還好嗎?”
聞溯依然不言。
江逾白又把手伸到聞溯面前晃了晃。
聞溯直勾勾看著他,視線沒有任何移動。
哦豁,看來是真醉了。
江逾白注意過,這家夥不光在他輸掉遊戲的時候喝,吃鹹了吃辣了,或者吃膩著了,也會抿一口酒。
搞不好這一大半瓶威士忌都是他喝掉的。江逾白有些後悔答應玩遊戲,放下蛋糕把聞溯肩膀扶住,轉頭衝裴斯言大喊:“裴斯言!聞溯不行了,我先帶他走了。”
裴斯言向聞溯望過去。
而聞溯也抬眼看向他。兩道視線相接,琥珀色的眼眸裡掛著幽幽的涼意,哪有半分喝醉不行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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