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蒙著一層灰,金燦燦的銀杏樹葉被秋風搖落。溫度很低,這會兒還沒迎來早高峰,沿街的早點鋪子裡沒幾個客人,走在路上的人也寥寥。
江逾白有心避開聞溯,繞了個遠路吃早飯。
他到學校前門一家面店點了一份加煎蛋火腿雞爪雙倍牛肉的豪華牛肉面,又到旁邊羅森買了一杯豆漿一杯咖啡。
等面的過程中手機屏幕亮起來,顯示收到新微信。他沒去看。
等到早自習的鈴打過,江逾白才前往學校。
傅磷也是遲到大軍裡的一員,老油條一根,即使學校門口的路已經空無一人,步伐仍舊自如從容。
江逾白在見到他的一霎那,心中浮現出一個計劃,拔腿追上去:“傅磷!磷!”
“乾哈?”傅磷反應遲鈍,回過頭來睡眼惺忪。
江逾白把右爪子遞出去:“幫我捏捏手。”
傅磷腦袋上眼見地升起一個問號,沒好氣道:“我是你的丫鬟嗎?你自己捏。”
江逾白晃爪子,真誠懇求:“捏幾下,求您,做個實驗。”
“實驗?”傅磷頭頂的問號又多了一個,隨便往江逾白手指上捏了幾下,“行了嗎?”
“行了。”江逾白低頭看爪。
感覺普普通通,平平無奇。
他和傅磷一起進學校。
傅磷的教室在三層,江逾白得爬到第五層,兩個人不約而同選擇蹭教師電梯。
走進高二10班教室,江逾白第一眼瞟向聞溯的位置。
聞溯不在。
他靠著的窗開了半扇,有幾片落葉被風帶到課桌上,座位空空蕩蕩。
江逾白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松了一口氣,拽了拽肩膀上的書包帶,路過秦越時一拍他肩膀,把對傅磷說過的話複製給他。
秦越心思在英語單詞上,沒分江逾白太多眼神,伸手在他手上胡亂捏了兩下。
江逾白又一次低頭看爪。
也是平平無奇,普普通通的觸感,沒有閃電帶火花,也沒讓他想退縮。
怎麽搞的?
江逾白心中嘀咕,走向第三號實驗對象,開啟第三次嘗試和第二次複製粘貼。
“幫你捏手?”裴斯言放下書,“你手怎麽了嗎?得腱鞘炎了?”
裴斯言不像傅磷那樣第一反應是“什麽鬼你走”,也不像秦越那樣敷衍,溫和地握住江逾白的手。
他有非常溫暖的一雙手,沒有像許多同學那樣手心帶汗,或是手指蘸著墨跡,指甲也修剪得乾淨圓潤,左手托住江逾白朝下的掌心,右手在他手指上輕柔按捏。
江逾白杵在裴斯言課桌前,閉眼感受十幾秒,垂在身側的左手大力拍上他肩膀,語氣格外讚許:“小夥子你按的手法很地道啊!”
“我外公有關節炎,按一按會舒服一些。”裴斯言解釋,“你手到底怎麽了?如果出問題,一定要去醫院看。”
“哦,我就是……”江逾白正要胡亂一說,余光瞟到一道身影。
聞溯從後門進來了。
男生高瘦的身材裹在鐵灰色的風衣裡,面容沉靜冷肅,踏進門眼皮淡漠一撩。
江逾白頓時將手一收,箭步坐進座位,假裝自己很忙地往桌面上擺書。
他莫名地不希望聞溯看見自己被別人抓著手。
第36章 Ch.36
教室裡充斥著各式各樣的讀書聲, 吵吵嚷嚷宛如早間菜市,江逾白卻覺得空氣寂了下去。
毫無緣由,偏偏直覺如此,以至於他生出了點兒緊張。
所以當身後傳來椅子和地板剮蹭出的輕響, 他也拉起椅子往前挪了點兒, 然後挺直腰板端正坐姿,攤開英語書一本正經背誦起單詞。
“松鼠。”
坐在江逾白後桌的人喊道, 和往常一樣不高不低、不重不輕的語調。
江逾白一本正經的動作一頓, 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已向聞溯轉過去。
轉完後才想到, 他如果要和聞溯說話, 把背往後一靠、稍微偏一點兒腦袋就行了,根本不必整個人都轉過來。
“怎麽那麽早就出門?”聞溯問。
“我睡不著, 乾脆出來吃早飯。”江逾白說著大實話。為了不讓聞溯誤會多問, 又補充:“6點多醒來過後就睡不著了。”
清晨的冷風從教室後排開著的半扇窗戶吹進來, 將江逾白頭頂支棱起的一撮毛吹得搖晃。
他皮膚很白,這段時間又一直待在室內搞學習, 到外面曬太陽的機會比以前少了太多,更是白得像個雪人似的,而如此一來, 由於睡眠不足、眼下泛起的烏青便格外明顯。
但那顯然不是少睡一個小時能夠造成的。聞溯盯了好幾秒,到底如了江逾白的願沒追問, 不過多問了其他:“為什麽不叫上我?”
江逾白:“你那會兒還在睡覺。”
還是大實話。
“也不回消息。”
“啊?哦,我沒怎麽注意手機。”
他說得情真意切,因為先前在面館和便利店他付帳用的都是支付寶, 微信裡的新消息全部處於未讀狀態。
江逾白非常自然地把手機撈過來,當著聞溯的面讓它們變成已讀。
做完這事把手機送回桌肚, 他也有跟著轉回前方的趨勢,聞溯又說:“手。”
“啊?”
“手給我。”聞溯朝他的右爪子抬了抬下頜。
……果然被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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