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這裡他有點卡殼,一時半會沒編出來下半句話。
滬市的治安很好,但作為人口流動極大的一線城市,肯定魚龍混雜,沒有百分百的安全。
他們住的地方環境僻靜,地段卻是實打實的市中心,三公裡范圍裡開了不少娛樂場所。
買醉的、耍流氓的、玩得沒分寸的,大半夜走路上總能遇上幾個。
謝嶼一貫心大,也明白林秋宿不是只能在溫房存活的菟絲花,可是在安全方面,終究穩妥點比較好。
這並非越界的無理取鬧的顧慮,不過直接攤牌的話,總感覺會起雞皮疙瘩……
林秋宿沒等到後文,疑惑:“太晚了會怎麽樣?”
謝嶼想不出合適的幌子,決定乾脆不要臉:“我一個人待著害怕。”
林秋宿:“……”
原本獨居的時候,敢情是每天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是吧?
他內心默默數落完,哭笑不得地說:“我知道太晚了不安全,剛才去吃夜宵忘了和你講……之後不會讓你擔心的。”
“我沒那麽事兒多。”謝嶼別開目光,漫不經心道,“你多注意就行,我也能和你哥交代。”
林秋宿把這句話記在了心上,之後如果出門和梁楓玩到很晚,會提前給謝嶼發消息報備。
他與梁楓去過了不少地方,兩人相處得投緣,梁楓還問他要不要跟著自己一起去參加聚會。
畢竟自己不是熱絡圓滑的那類人,林秋宿想了想沒去。
睡前他實在無聊,原先說著不玩遊戲,到頭來沒忍住,偷偷在手機下載了《燎夜》。
對此,他內心堅持自己真的對這種電子消遣沒有興趣,只是隨便瞧瞧,謝嶼和林觀清鼓搗那麽久,做出了什麽東西而已。
這是一款雙端遊戲,電腦和移動設備均可使用,又偏重競技感,注定它的操作難度不小。
好在它的新手引導做得不錯,戰鬥機制容易上手,娛樂性與競技性在設計中達成了巧妙的平衡。
即便是第一次接觸電子遊戲的純小白,也能在其中迅速擁有極好的體驗,《燎夜》的玩家留存率高到離譜,留住的也包括林秋宿。
他不知不覺就玩了通宵,第二天依舊沉浸其中,直到對戰裡AI越來越少,活人越來越多……
林秋宿被打自閉了。
晚上連跪三局之後,他作為一個沒怎麽嘗過失敗滋味的好學生,屈辱地捏緊了手機。
隊友裡有一對雙排情侶,全程黏黏糊糊,一個死了一個送死,果不其然在結算後分數墊底。
[****,臭情侶離開電子競技!]有位受害隊友如此發送道。
林秋宿沒跟著罵,但在情侶發送組局邀請時,冷酷地點擊了拒絕。
緊接著,他心思一動,琢磨著是不是可以讓梁楓陪自己打?
可念頭閃過,最終他沒這麽做。
他剛玩沒多久,對自己的菜雞水平非常有覺悟,拉上朋友只會毀滅這段友情。
“空麽,能不能幫個忙?”謝嶼敲他的臥室門。
林秋宿連忙從被窩裡掙扎起來,打開門先垂著腦袋,好像不敢直接與謝嶼對視。
“我空的,什麽忙?”他的視線緩緩上移。
他的狐狸眼水靈靈的,流暢的線條在尾部微微上挑,整個輪廓很完美,有著不含威脅性的狡黠靈動。
當他眨動著眼睛望向某個人時,不用多余的言語,光是這麽看著,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專注,像是很在意對方一樣。
謝嶼看他開門時一身怯怯的罰站相,本來想開幾句玩笑。
目光與之在半空中相撞,謝嶼又把調侃的話咽了回去。
他道:“突然要加班,但遊戲任務跑圖到半截,沒辦法存檔,你幫我做完?”
林秋宿聽完很願意搭把手,然後忽地記起什麽,耳根浮起一點不明顯的紅。
他難為情地問:“我不怎麽會玩電腦,沒事吧?”
謝嶼道:“有手就行,隨便打。”
兩人一前一後到書房,林秋宿第一次走進這間屋子,倍感新鮮地左顧右盼。
眼前的房間稱之為小客廳也不為過,遠遠超出了普通書房該有的面積,裝修的風格和外面保持總體一致。
往常除了主臥,只有這裡的使用頻率比較高,細節上多了些溫暖和人氣。
東面和西面的牆壁前放了落地書架,上面塞滿各式各樣的書籍,有的書頁被主人夾上標簽,有翻頁和手寫的痕跡。
靠角落有懸浮式的立面電子壁爐,形狀像溫潤的、被海水衝刷了數百年的鵝卵石,冬天可以坐在旁邊的榻榻米上取暖。
中間是兩張並排的長款實木桌,其中一張擺了兩台液晶顯示器。
一台開著《燎夜》的測試服,另外一台在運行其他遊戲,桌角旁的主機發出細微的風扇聲。
還有一張書桌放了筆記本電腦和平板,正打開著,並且不斷收到消息,邊上放了喝完大半的水杯。
林秋宿在台式機前面,開始生疏地點擊鼠標,幫謝嶼跑地圖。
而謝嶼拉了把椅子坐他旁邊,用筆記本電腦處理公務,中途還支起平板,戴上耳麥開了半小時的會議。
林秋宿看到一點點,參會的其他人都開了攝影頭,但是謝嶼沒開,也沒怎麽講話,只是冷淡地表示“嗯”或者“可以”。
關掉會議後,林秋宿終於能出聲,疑惑:“為什麽你這個的ID叫做灰化肥揮發會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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