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舟同是個雙性戀,以前遇到過心動的女生,後來也遇見過心動的男生。
認識到自己可能喜歡男生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有病,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付女士,希望她能帶自己去看醫生,結果付女士十分開朗,比蔣舟同自己更能接受他的性向,說他壓根沒病,花了一晚上時間了解雙性戀,第二天給蔣舟同講得明明白白,甚至安慰他不要覺得自己有問題,喜歡一個人是喜歡他本身,而不是他的器官。
“哎呀,我知道,可以相處一下嘛。你剛過二十四歲生日,不說結婚生子,至少也得先有個伴兒,男孩女孩都行,只要你給我領回來。”
蔣舟同失笑,抬手看向腕間的表,時間所剩不多。
“媽,你把她號碼發給我吧,我要回公司了。”
“早就發給你了。”
掛斷電話後,蔣舟同翻到付女士發過來的消息,保存了女孩的號碼,隨後乘坐電梯回到公司。
剛走進門,小林捧著一杯冰美式路過,瞧見他手裡的遮陽傘,面露詫異:“主編,這星期你一共買了五把遮陽傘。”
蔣舟同回身把傘放在門口的傘架上,波瀾不驚道:“留給你們,以備不時之需。”
蔣舟同平時不怎麽愛笑,公司裡的一群小編輯卻都喜歡和他說話,雖然得不到太熱情的回應,可不是有句話說,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嗎?
不知所雲地聊了兩句,蔣舟同折身走向自己獨立的辦公室。
小林靠在櫃台邊,看著蔣舟同的背影歎息:“主編平時能多笑笑就好了,否則怎麽會單身呢。”
話音剛落,身邊傳來一聲嗤笑:“主編單身是不愛笑嗎?現在小女生就吃他這款,叫什麽來著?禁欲系?可惜啊,他壓根不給別人下嘴的機會。”
蔣舟同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發現郵箱裡有多了幾篇稿子。
他所在的公司是一家網絡小說工作室,經營好幾年了,主打小清新風格。
員工區域突然傳來一聲驚歎,其他編輯立刻簇擁到一起。
“路氏集團疑似破產了!”
“誰破產了?”
“什麽鬼?我公公家裡的企業?”
“上熱搜了,路家的上億豪宅在網上被低價售賣,掛出來不到一分鍾就被搶了。”
“啊啊啊不行啊,豪宅賣了我老公和公公婆婆住哪裡?”
“呸!路行危明明是我老公!”
……
聽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蔣舟同微微晃神,握著鼠標的手指不自覺用力。
可失神僅僅是一瞬間,他又立刻抽身回歸到工作狀態。
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擠在一起,他忽然看不進去了。
路氏集團破產了?怎麽可能。
應該是無良營銷號誇大其詞吧。
外面的爭論從“路氏集團怎麽破產”到“誰是路氏集團的兒媳婦”,聽得蔣舟同內心唏噓。
如果他現在出去告訴所有人,她們口中的“老公”跟他交往過,親過、抱過、也做過,就在半年前,不知道她們會不會相信。
大概是不會的,如今想起來,蔣舟同自己也不相信,回想那段記憶,他總覺得模糊、不真實。
“路氏集團繼承人路行危”像是只會出現在虛擬世界的形容詞,而蔣舟同生活在現實世界,他們是兩條無法相交的平行線,不應該出現任何交集。
路行危隨便一頓早飯,就是蔣舟同一個月工資。
生活在不同階級的人,怎麽會出現交集呢?
直到現在,蔣舟同也想不明白。
他認為,可能是偶然一眼,就鬼迷了心竅。
蔣舟同不否認自己是外貌協會,路行危的確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好看,精致到無可挑剔,從小泡在蜜罐裡長大的矜貴少爺。他平生第一次大著膽子接近一個男人,明明自己也沒有經驗,卻教他怎麽接吻、怎麽擁抱、怎麽……沒教做.愛,這是路行危無師自通的。
最後,蔣舟同卻灰溜溜地從他身邊逃走了。
不自覺就想入了迷,那段記憶對蔣舟同來說算不上美好,因為路行危被家人慣出來了一身臭毛病。
當然,其實也不算毛病,這是他生活在那個階層最稀松平常的事情。
只是和蔣舟同所接觸的世界相差太遠。
遠到什麽程度呢?一旦和路行危分手,他們這輩子就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隨著時間的流逝,外面已經沒有了討論的聲音,畢竟路氏集團對他們來說都是異常遙遠的,嘴上說說就算了,沒有人會當真。
蔣舟同逐漸將這件事拋之腦後,投身到工作當中,此後幾天沒有人再提起過路氏集團的事情。
這日,蔣舟同加班改稿,直到日暮才從桌案上抬起頭來,公司其他人已經離開。
夏日晝長,霞光將海平面染成金色,如同泛著光澤的鱗片。
蔣舟同一個人住,平常自己做飯,見天色漸晚,他懶得折騰,就在路邊找了家餐館解決。
他向來眼大胃口小,點的菜品種類繁多,每道菜就吃一兩口,剩下的全部打包回家,準備留作明天的晚餐。
一路步行到家,天色漸漸變暗。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突然想起了路氏集團可能破產的事情,明明跟他毫無關系,卻不受控制,他想自己大概是覺得好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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