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著男生手裡的花,因為緊張他的手臂在輕輕顫抖著,神色忐忑又期待,眼眶因此有些紅,好像蔣舟同拒絕,他就會直接哭出來。
蔣舟同錯開視線,他隱約感覺到,簡懷和他身邊的男生不一樣,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他覺得簡懷的眼神,跟偶爾過來偷看他的一些女生很像,五官柔美,眼睛濕潤,眼眶發紅。
“謝謝,”
最終,蔣舟同從他手裡接過了花,收回視線,想錯開身子離開。
“學長!”簡懷忽然叫住蔣舟同。
蔣舟同側眸,疑惑地看著他,詢問還有什麽事情。
男生低下頭,頭髮軟黃,看起來很柔軟,和他這個人一樣柔軟。
“我……我以後……可以來找你嗎?我想、想和你做朋友。”
朋友?
蔣舟同狐疑,他並不缺朋友,也不在乎身邊有沒有朋友,所以隨口應了一聲:“可以。”
說完,他沒有再看對方的臉,直接離開了。
那時候的蔣舟同和現在一樣,看似高嶺之花不可接近,其實只要你願意接近他,就會發現他並不是將所有人都拒之門外。
初次見面的事,蔣舟同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發現簡懷偶爾會來高一教學樓找他補習功課,不時閑聊兩句,借此探聽蔣舟同的習慣和喜好。
身邊同學也隻當簡懷是他的小跟屁蟲,沒有往“喜歡”那方面想。
蔣舟同也沒想過,簡懷可能喜歡自己。
在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他知道簡懷和他的家庭情況差不多,家裡只有母親,父親常年在國外工作,而且家裡很有錢,母親管他管得很嚴,所以身邊沒有幾個交心的朋友。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乖乖地趴在課桌邊,纖細卷翹的睫毛墜著水珠,看起來楚楚可憐,蔣舟同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簡懷破涕為笑,抓著他的手,仔細看他掌心的紋路,看了半天,擰起眉頭說:“學長,你的生命線怎麽這麽短啊!”
蔣舟同一手撐著下顎,靜靜看著他,漫不經心地說:“我媽小時候給我過算命,算命先生說我的名字太硬,容易早夭,可能是真的吧。”
簡懷立刻緊張起來,一雙清澈的眼睛透著顯而易見的驚慌和擔憂,“那怎麽辦?”
蔣舟同覺得他的反應有點好笑,問道:“早夭的是我,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簡懷紅著眼眶說:“我怕啊,你要是死了,我會難過死的。”
蔣舟同問:“為什麽?”
簡懷在他的眼神下逐漸紅了臉頰,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來,蔣舟同看著他慌亂的表情,輕輕地笑了起來。
簡懷有點惱羞成怒,但是又舍不得對蔣舟同撒氣,捂著臉說:“笑吧笑吧,總之我想永遠留在你身邊,所以我怕嘛。”
蔣舟同笑夠了,又覺得人家這麽真情實感,自己還在取笑他,有點不妥,於是說:“算命先生還說,我需要一個小名托起大名,所以我的小名叫阿水,千年同船渡,就要乘水而走。”
簡懷怔怔地抬起頭來,呢喃道:“千年同船渡……乘水而走……”
“阿水!”簡懷一下坐直身體,眼神像小狗崽子,亮晶晶的。
蔣舟同看著對方的表情,忍不住想伸手揉揉他的腦袋,他正這麽想著,手伸到了半空,手掌還沒落到他的頭頂,門口傳來了嘈雜的聲音,簡懷像受到了驚嚇,一下推開蔣舟同,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班裡幾個同學走到門口,被偌大的聲音嚇了一跳,疑惑地看著教室裡的兩個人。
蔣舟同有點錯愕,也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不明白他的反應怎麽那麽大,自己只是想揉揉他的腦袋而已。
簡懷似乎反應過來了,他愣在原地,臉色十分蒼白,蔣舟同以為他哪裡不舒服,起身拉起他的手臂看了一下,發現簡懷的身體竟然在輕輕顫抖著。
“我沒事,學長,晚上見。”簡懷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恢復平靜,和蔣舟同道別之後,沒看其他人徑直離開了教室。
樂君手裡拿著兩瓶水,走到蔣舟同桌邊,將其中一瓶遞給他,“他怎麽了?”
樂君是初中轉學過來的,說是對蔣舟同一見鍾情了,升高中後兩人到了一個班,經常借著同學名義給他買一些小東西,蔣舟同明確拒絕過她,她卻依然樂此不疲。
蔣舟同搖頭:“不知道。”
樂君調侃道:“他每天黏你黏那麽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喜歡你呢。不過他確實長得漂亮,要是個女生我就會有危機了。”
蔣舟同:“……”
聽到“喜歡”二字,蔣舟同心跳漏了半拍。
喜歡……
也可以用在男生和男生身上嗎?
後來聽何宴他們說,簡懷的脾氣其實並不好,經常會和同年級的男生發生爭執,只是在蔣舟同面前,他表現得非常乖巧,人畜無害。
下晚自習某一天,輪到蔣舟同值日,等他收拾完教室離開學校的時候,學校周邊已經沒什麽人了。
他路過學校旁邊的花牆,隱約聽見裡面傳來一些聲響,其中似乎有簡懷的聲音,還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
蔣舟同腳步頓了一下,他聽說過學生發生矛盾,都喜歡在花牆後邊聚眾鬥毆。
平時他沒有注意過,這會兒聽見簡懷的名字,忍不住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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