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對他!
難堪和羞恥讓路行危臉色越來越沉,他繃緊唇線,眼神猶如深不見底的黑潭,直勾勾地看著蔣舟同,像是恨不得將他盯出一個洞來。
“你打我。”路行危聲音透著幾分喑啞,似乎在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就因為我親了你一下?”
蔣舟同用手捂著後頸,還能清晰地感覺到路行危唇瓣殘留的觸感,他冷冷看著路行危,充滿怒氣的表情逐漸平息下來,沒有一絲情緒,只是輕微起伏的胸膛,還能讓人看出前一刻盛怒的樣子。
蔣舟同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心中的情緒,他平時的情緒波動比較小,不喜歡大起大落的情緒,更不喜歡歇斯底裡,也極少在別人面前發脾氣,可是路行危的行為明顯超出了蔣舟同清醒時候的承受范圍。
之前兩次的逾矩行為都是在蔣舟同醉酒和生病之後,他提不起生氣的力氣,可他現在是清醒的。
更何況,脖子這種地方是跟其他地方不一樣的。
脖子是很脆弱的地方,輕易地就能喪失生命,在蔣舟同的潛意識中,這種地方是別人輕易不能碰的,更何況路行危的行為讓他一瞬間有種自己被猛獸銜在嘴邊的感覺,滋味不好受。
蔣舟同沉默地看著他,沒有錯過他臉上的難堪,“路行危,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否則我們連做朋友都不可能。”
看著蔣舟同冷漠的表情,路行危瞳孔微縮,片刻間失去呼吸,好像有一隻手掐住他的脖子,想要奪取他的呼吸。
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
蔣舟同不應該這樣,不應該會這樣對他。
沒有任何一刻讓路行危比此時此刻更加清楚,蔣舟同是真的不喜歡他了。
不喜歡……
眼眶翻滾著無法忍受的熱意,明明早就應該認清的事實,卻讓路行危有些無法接受。
他不理解,為什麽對一個人喜歡會消失。
因為他不好嗎?因為他很糟糕嗎?
又好像是這樣,他的確很糟糕。
如果蔣舟同沒有喜歡過他就好了,眼下蔣舟同的不喜歡就不會讓他那麽難以接受了。
或許蔣舟同和說得對,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蔣舟同不圖自己的任何東西,他對自己的遷就也是有限度的。
可是應該怎麽辦呢?他應該怎麽重新得到蔣舟同喜歡?應該怎麽讓他們成為一個世界的人?
他以為只要有一個機會就能讓蔣舟同回到自己身邊,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麽做。
喜歡一個人真的好難啊,他不想繼續喜歡了。
路行危移開了與他對視的視線,不想讓他看見因難堪和悲傷泛紅的眼睛,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或許……或許……他真的應該遠離蔣舟同的世界,他讓蔣舟同那麽不高興。
反正蔣舟同有喜歡的人了,自己走了他應該……應該會更開心一點?
假如,他的世界裡不再有蔣舟同怎麽辦?他再也看不到這個人了怎麽辦?自己能夠忍受嗎?
路行危得不出結論。
良久,他抬起泛紅的眸子,臉上還殘留著紅痕,用乾澀的聲音問蔣舟同:“如果,我不介意你喜歡別人,你能不能分一點喜歡給我?我只要一點點,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拒絕我。”
蔣舟同黑眸掃過他的臉,路行危一向把自己的情緒寫在臉上,可以清晰地看出他臉上的難過和乞求。
他的表情輕而易舉就能令人心碎,實在不適合出現在他臉上。
路行危應該是我行我素任性妄為的,現在的他,難得地表露著在蔣舟同面前才會出現的脆弱和示弱。
蔣舟同垂下眼簾,長睫蓋住眼瞼,不想再看路行危的表情。
“可是,喜歡是不可以分享的。”蔣舟同低喃道。
他不知道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路行危。
蔣舟同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徹底拒絕對方,即使同在一個屋簷下相處兩個月,蔣舟同依舊想象不到,自己的未來會有路行危的身影。
他是不是應該堅定一點,讓路行危不要白費力氣?
聽到他的回答,路行危瞳孔一震,唇瓣止不住地輕顫,“一點點也不可以嗎?”
他的聲音裡有著顯而易見的顫抖。
在許久的沉默之後,蔣舟同看著地板,突然眼前有些模糊。
最終,路行危看到對面的人緩緩地搖了下頭,甚至沒有抬頭看自己一眼。
那一瞬間,一陣涼意從腳底躥到了頭頂。
他無法形容這種感受,好像身體因為蔣舟同這個小小的動作要被撕開了一般。
“咚咚——”
“你好,我是維修熱水器的師傅。”
沉默的對峙中,響起一道突兀的聲音。
蔣舟同沒有再傻站著,繞過沙發去開門,將維修師傅請了進來。
“你好。”維修師傅朝蔣舟同彎了彎腰,余光看到了站在客廳一動不動的路行危,再加上蔣舟同沒什麽表情,敏銳地察覺到了詭異的氣氛。
“請問熱水器在哪裡?”
“廚房,請跟我來。”
蔣舟同轉身將維修師傅帶進了廚房。
路行危一直沒有動作,蔣舟同也沒有離開廚房,靠在櫥櫃上看著維修師傅的動作,心裡卻有些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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