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需要的話,” 聞九天說話有氣無力,平靜的眼神中透著堅定,“我可以去。”
傅無聞笑了笑,“你長大了。”
聞九天吊完水後,傅無聞就離開了。聞九天很快就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一夜無夢。
翌日,查房聲叫醒了聞九天。聞九天發了一場汗,身體比昨晚松快不少。他坐起來吃了點早餐,手機上堆積了不少消息。
出於種種原因,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些許人關心著聞九天是不是病得快死了。在眾多問候病情的關懷中,夾雜著一條格格不入的微信:周達非關切詢問聞九天是否還能勝任工作。
“.........”
聞九天恨不能一骨碌爬起來直接衝去工作室。他連忙回復自己只是小病,不耽誤正事。
聞九天囑咐傅無聞探病時把平板捎來,裡面有他昨天剛畫的編舞草稿。他一動不動地靠在病床上,卻仿佛新長出了一雙無形的腿,在腦海中永不停歇地跳著舞。
快到中午時,病房來了兩位客人。
李杉落笑眯眯地拎著保溫食盒,她身後是舉著自拍架的夏霧,身上仍噴著濃濃的橘子甜香水。
聞九天有一瞬間驚訝於這兩人居然認識,可旋即又反應過來:夏霧若不是跟李杉落關系不錯,怎麽可能獲準在落雲樓裡搞直播。
“給你帶了一些吃的。” 李杉落把病房裡的小桌子挪到床前,這才放得下食盒。她打開蓋子,裡面有葷有素有開胃小菜,甚至還有甜點,“都是你小時候喜歡的。”
“你...” 聞九天很擅長無視他人的惡意,卻不善於應對他人的善意。他表現得有些受寵若驚,“你們倆專門來看我的嗎?”
“別做夢了。” 夏霧翻了翻眼皮,“我這幾天正好在上海有活動,怕杉姐拎不動食盒才陪她一起來的。”
“誰要看你,哼。”
“.........”
夏霧舉著自拍架出了病房,大約是在尋找何處允許直播。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李杉落沒有解釋,隻笑了笑。她今天沒有穿旗袍,上身是一件米白色薄風衣,看起來比平常溫和不少。
聞九天忽然有點想哭。他鼻子酸了下,卻還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拿起筷子就扒了起來。
“您是專程從桐州趕來的嗎。” 聞九天嘴塞得滿滿的,眨巴著眼睛,說話含混不清。
“其實...” 李杉落等護士都出去後,才慢慢道,“其實不是。”
“我本來就定了今天要來的。”
聞九天怔了下,扒飯的手一頓,“本來?”
“這件事我覺得你需要知道。” 李杉落臉色嚴肅了些,她歎了口氣,“前段時間傅岹然找到我,讓我每周給你做一次菜。”
“他提的報酬很豐厚,但這不是我無法拒絕的根本原因。”
聞九天緩而又緩地咽下了嘴裡的食物,唇角邊還掛著一粒米。他放下碗,心裡明白了。
“對不起。” 聞九天低眸,對李杉落感到抱歉。他吸了吸鼻子,又抬起頭擠出一個笑,“不過,之後傅岹然應該不會再讓您給我做飯了,所以...”
“聞小公子,我很願意給你做菜。” 李杉落打斷了聞九天,“哪怕沒有報酬。”
聞九天一時沒明白李杉落的意思。
“還記得你外公贈與落雲樓的那幅畫嗎。” 李杉落起身,珍而重之地回過頭,“我很想把它重新掛回正堂,但我不是有這個能力的人。”
聞九天從李杉落的眼神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期許,或許這才是她說出食盒真相的原因。
替聞愚白洗清冤屈,只有聞九天能做得到。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李杉落走後,聞九天獨自對著食盒發了好一會兒呆。直到夏霧推門進來,他才被驚醒。
“你還沒走?” 聞九天有點意外,“李阿姨...杉姐已經走了。”
“我不是說了嘛,” 夏霧不耐煩地拽過椅子坐下,優雅地翹起腿,“我這幾天在上海有品牌活動。”
聞九天:“哦...”
可是你的品牌活動也不可能在醫院舉辦啊。
面對失散多年的小學同學,聞九天只能佯裝吃飯,他不太會跟人聊天。
聞九天:“你找我有事?”
夏霧撇了撇嘴,嘟了下塗著橘色唇釉的嘴,“上次我丟了幅畫在你的展覽,你沒給我扔了吧?”
“你說桐州那個展覽?” 不用尬聊,聞九天松了口氣。他吃飯的速度自然了起來,“只要是按照正規流程登記的,放進展示櫃裡後都沒有問題。”
“等展覽結束時,想換回去的話,就得給我講個故事。”
“誰特麽想換回來。” 夏霧又翻了個白眼。他雙手抱臂靠著椅背,“哎,你看過我那幅畫沒?”
“沒有。” 聞九天說,“我不可能一一過目所有展品。”
“真是太可惜了。” 夏霧露出一個冷冷的笑,自嘲道,“那是我當年參加沈杯的作品。”
夏霧是個頗有名氣的美妝博主,在醫院裡呆了沒一會兒就有小姑娘來要合影。他對粉絲的態度有如春風般和煦,與對聞九天的態度形成了鮮明對比。
聞九天默默吃飯,心裡卻有些不平。
你們怕是不知道夏霧上嘴咬人的黑歷史吧。
夏霧走後,聞九天想了想,給桐州展覽那邊打了個電話,讓他們拍一張夏霧的畫給自己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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