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傅岹然還有工作安排,他只能暫時放聞九天跑一陣子。
今天是約定好的任可野第一次做匯報的日子。傅岹然卡著點到了工作室,李開和任可野他們都已經到了。
“聞九天的傷怎麽樣了?” 任可野一見到傅岹然便笑著問道,“我猜恢復得還不錯吧。”
傅岹然一時沒明白任可野話裡的意思。他坐了下來,“怎麽?”
“今早六點多他還給我發消息呢,看來是還不錯。” 大約是福至心靈,任可野沒有告訴傅岹然他和聞九天已經分手了。
並且顯而易見,聞九天也沒有告訴傅岹然這件事。
“昨晚他非要出院,我就帶他回我家了。” 傅岹然隨便翻了幾頁面前的紙質文件,“大概是今早我起來的時候吵醒他了吧。”
“.........”
任可野還算淡定,李開是半秒鍾都快呆不下去了。
傅岹然卻佯裝沒看見。他環顧四周,示意任可野,“可以開始了嗎?”
今天的報告主要是基於過去的市場調研和數據分析內容。任可野在這一行根基頗深,他呈現了已有的結論,並且結合他對傅岹然的了解初步規劃了下一步報告具體的方向。
“不需要考慮我的個人風格。” 傅岹然一手支著下巴,在椅子上轉了半圈,“這個遊戲我不會親自參與製作。”
任可野愣了下,“...哦?”
“我只是想要一個...” 傅岹然比劃了一下,“最‘市場’的方案。”
“從策劃到美術到編程,我都不會參與具體事務。”
李開在一旁,似乎憋了很久了,“那什麽,其實我早就想問了,咱們難道這個遊戲所有部分都外包嗎?”
“不可以麽。” 傅岹然問。
“那...” 李開語塞。
“跟各個外包的具體溝通都由你來,” 傅岹然對李開道,“你要是覺得一個人忙不過來,你可以招人。”
“.........”
李開徹底難以理解。他印象中的傅岹然並不是一個如此懶惰的人,“那你幹什麽呢?”
傅岹然靠著椅背,呼了口氣,“大概就是把以前所有由我管的事情,都交給別人管吧。”
“.........”
任可野眯著眼睛想了想,“...忒修斯之船?”
傅岹然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沒有應話。
他的手機響了,是傅無聞打來的。
“我出去接個電話。” 傅岹然看見來電顯示,大約能猜到是為了聞九天的事。
果不其然,一接通傅無聞的怒吼就傳了出來。
“喂,傅岹然你怎麽回事兒!” 傅無聞明顯又急又氣,“昨天是你自己要在醫院裡照顧聞九天,你就是這麽照顧的?”
傅岹然知道聞九天今天早上肯定是要去闖禍的,但他不是太在意。
“聞九天怎麽了。”
“他怎麽了?” 傅無聞氣得沒脾氣,“他身殘志堅地拖著一條傷腿又跑去作死了!”
電話那頭有些嘈雜,傅無聞像是站在大街上給傅岹然打電話。
走廊放著幾顆盆栽,傅岹然伸出指頭,無意識地挑逗著葉片。
“你怎麽能讓他出院呢?” 傅無聞字正腔圓地開始了質問,“他縫了四針,萬一裂開了呢?”
“他說他今天早上有正事要辦。” 傅岹然扯了一片葉子,在指尖捏了捏,“我也攔不住。”
“.........”
“你攔不住你為什麽不跟著去?你攔不住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傅無聞聽起來頗為抓狂,“行了我不跟你說了,城管來了。”
電話被掛斷,傅岹然產生了些許好奇。
城管。
城管都來了?
聞九天又搞出什麽奇思妙想了。
“哎,” 會議室裡,任可野問李開,“傅岹然以前工作態度就這樣嗎?”
“哪能啊!” 李開有些生氣,整個人看起來虎頭虎腦的。他歎了口氣,“傅岹然以前從來不這樣,他一向是目的性極強,工作起來異常強悍的。”
任可野若有所思,“那怎麽...”
李開不由得想起昨天傅岹然在醫院裡陪護聞九天的事,忍不住扁了下嘴,“還不是因為那個聞...”
“聞?” 任可野笑了,“你說聞九天啊?”
李開這才想起任可野也跟聞九天有一腿,頓時更糟心了。
“不可能的。” 任可野拍了拍李開的肩,“聞九天只是看起來瘋,實際上根本不是傅岹然的對手——至少現在還不是。”
走廊上,傅岹然點開了粉絲錄屏的聞九天直播回放,就是今天早上的事。
只見畫展門口的人行道上,聞九天不知從哪兒找了幾個大木箱堆到了一起。他爬到木箱上坐著,拿起話筒開始了。
“首先要跟各位說一句抱歉。” 聞九天指了指腳邊的顏料,“這個主意是我昨晚才想到的,所以來不及扯橫幅了。”
“.........”
“多年以前,曾經有一個人說我不懂藝術。” 聞九天眼神放遠,看起來像在胡編亂造一些往事,“於是,我朝他頭上澆了一桶顏料,罵了一句去他媽的藝術。”
“昨天晚上我忽然想,或許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別的人被罵過,只是並非每個人手邊都有一桶顏料。” 聞九天歪了下頭,目光天真而殘忍,宛若一個不知邪惡的人在思索著什麽,“所以我為今天的畫展準備了好幾桶顏料,大家可以盡情地潑——我們展出的畫都是放在玻璃櫃裡的,不用擔心損壞。”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