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岹然被關回浴室。
“明天見。” 目送聞九天離開時,傅岹然的嘴裡仍在大口咀嚼著。可這不妨礙他面帶微笑。
聞九天拎著塑料袋的手不由得攥緊了。
他圈禁傅岹然的籠子越來越小、越來越密不透風,傅岹然的生命卻好似越來越自由而鮮活。
這種自由和鮮活奪目得可怕,刺得聞九天睜不開眼。
傅岹然看向聞九天的眼神,一日比一日更平靜,最後變得慈悲。
“就算你不幫我,也有別人會幫我。” 聞九天說話時甚至沒有回頭。他已經渾身疲憊,光開口就要耗費幾乎所有的力氣,“他們已經猜到那七幅署名沈靈均的畫,與我外公或者傅巍有關了。”
“你以為他們是在幫你?” 傅岹然立刻說,“一旦仿古造假的事情查實,他們巴不得把所有的黑鍋都甩到聞愚白一個人身上。”
“但真相總是一步步揭曉的。” 聞九天說完,逃也似的鎖上門。
他飛奔著離開了這間房子,像是根本不敢聽傅岹然的回應。
背後傅岹然的聲音逐漸遠去,連同他哐哐拍門的聲音一起。
聞九天逃回車上,大口呼吸著。他悶得很,卻仍不敢搖下車窗。
離開一個密閉的空間,似乎會讓聞九天徹底喪失安全感。
又是一陣鈴聲響起。
“喂。” 是何同光的聲音。
“怎麽樣。” 聞九天竭力掩飾住自己的狀態。
“傅岹然消失的事,盡管目前還沒有對外公布,可是瞞不住是遲早的。” 何同光說,“網上已經有不少風言風語了,桐州這邊...內部的意見分歧也很大。”
“如果再聯系不上他,估計得對外有個說法了。”
“李開不是收到過傅岹然的一條微信嗎。” 聞九天敲擊著方向盤,緩解心底的躁動,“就說傅岹然在閉關搞自己的遊戲項目吧。”
“可是...” 何同光顯然不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
“或者你有什麽更好的主意?” 聞九天說話並不客氣。
何同光沉默半晌,“...沒有。”
“那就先這麽定了。” 聞九天說,“等壓不下去的時候,就把這個說法給他們。還有別的事兒麽?”
“那個,” 何同光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還是道,“你真的對傅岹然的去處毫不知情嗎?”
聞九天靠著椅背,並不慌張,“你什麽意思?”
“聞九天,按理說我不應該懷疑你。” 何同光頓了下,“但是,對於傅岹然來說,你和我們所有人都是不一樣的。”
“我知道傅岹然是個無所顧忌的瘋子,他做出什麽不顧全大局的事我都不意外。可是...傅岹然不會丟下你,他根本沒有能力丟下你。”
“比起你需要他,他更需要你。”
聞九天靜靜聽完何同光的話。他不僅不緊張,腦海裡反倒被激發了一個新的靈感。
“哦?” 聞九天輕笑一聲,不以為然,“看來你是忘了傅岹然對我做過的事了。”
“傅岹然帶人從我家裡搶畫的時候,你在吧?”
何同光一時語塞,噎住了。
“更不用說你在沈杯開幕式上派人潑我油漆,而傅岹然半點替我出頭的意思也沒有。” 聞九天打了個哈欠,故作大度,“行了,翻這些舊帳也沒意思。”
“對不起。” 何同光說。
聞九天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何同光的話給了聞九天一個新的思路。他回到家後沒急著上樓,專程在客廳裡等著傅無聞。
傅無聞今天大約是加班,過了飯點還沒回來。聞九天百無聊賴地翻著手機,發現一小時前,桐州那邊已經發布了官方聲明,李開代表傅岹然工作室轉發了。
聲明裡主要說了兩件事。一是傅岹然目前正在閉關,疑似在為新項目做準備;二是那七幅畫的鑒定仍在進行中,請大家放心。
聞九天冷冷地笑了一聲,扔開手機。
今天中午他是詐傅岹然的,實際上桐州那邊直到現在也沒有明確答應他提出的方案。
只是,從何同光提供的信息裡,聞九天推斷出鑒定組內部已經出現分化,有幾個專家已經把調查方向轉到沈靈均與聞愚白和傅巍三人的對比上了。
這就是傅岹然的影響力。哪怕還沒有實證,只要傅岹然說一句話,就會影響人們看待事物的方式。
門口哢嚓一聲,傅無聞回來了。
聞九天沙發上爬起來,“你回來了。”
見到聞九天,傅無聞先是一愣,隨後眼神躲閃,有幾分不自然。
自從那天之後,傅無聞就一直有些躲著聞九天。他不讚同聞九天的舉動,卻也無法摻合進聞九天和傅岹然的事裡。
“你還沒吃飯啊?” 傅無聞看了眼桌子。
“沒。” 聞九天今天主動表現,難得燙了一次碗。
傅無聞看出聞九天在主動求和,將信將疑地在桌前坐下,“你要幹嘛?”
“先吃飯吧。” 聞九天把筷子遞到傅無聞面前。
傅無聞沒有接過。
聞九天見狀,也不再裝了。他在傅無聞對面坐下,“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幫我一下。”
“什麽事。” 傅無聞眼神警惕。
“明天開始,” 聞九天夾了一筷子青菜,邊吃邊說道,“你去給傅岹然送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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