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杯?” 傅無聞手裡的茶一晃。他猛的抬起頭,面容錯愕。
在傅岹然當眾爆出聞氏畫廊仿古真相的第二年,桐州官方宣布沈杯永久停辦。
外界一片嘩然,各種猜測沸沸揚揚。然而傳聞雖多,大體的方向卻是對的:既然沈杯脫胎於聞氏畫廊,那它只怕也有問題。
聞九天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連半分惋惜都沒有。
沈靈均才華蓋世,聞愚白一身赤誠,但沈杯從未乾淨過。它半分也沒有繼承到沈靈均的山水畫遺韻,它根本不是聞愚白想要的那個沈杯。
“你要重新開辦沈杯?” 傅無聞放下茶杯,皺起眉。
“嗯。我不急,我可以等到畫廊平、時機成熟。” 聞九天說。
下午四五點時,李開來了。他今天原本可以不加班,是聽說聞九天來公司才特意趕來的。
聞九天知道李開主要關心的是傅岹然的情況。所有人都認為,同在一個城市,傅岹然不會真的與聞九天毫無聯系。
“你們真的這麽長時間都沒聯絡?” 李開難以置信。
聞九天輕描淡寫地嗯了聲。他道,“或許傅岹然甚至不知道我在紐約吧。”
“他知道的。” 李開忙道。他騰的站起來,又吞吞吐吐道,“那個,其實...”
聞九天:“其實什麽?”
“其實我跟傅岹然說了你去紐約上大學的事。” 李開垂頭喪氣,又坐了下去。
聞九天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說了?” 傅無聞也有些吃驚,“是你自己說的,還是傅岹然主動問的?”
“我說的。” 李開見狀,索性全盤交代了,“不過我之所以會說,是因為之前我給傅岹然發消息,他大部分時候都裝死,只有涉及你的才會回復一下。”
“我以為他很關心你,所以才說的。我哪...哪能想到,你都去了紐約,傅岹然還能忍住不聯系你。” 李開撇了撇嘴,一臉嫌棄。
聞九天眼波微動,有些出神。片刻後,他道,“傅岹然回復了什麽?”
“什麽回復了什麽。” 李開沒明白。
“你跟傅岹然說我去了他的母校讀大學,傅岹然回復了什麽。” 聞九天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他說...” 李開認真想了想,“他說,他知道了。”
聞九天面容沉靜。他摩挲著桌沿,久久沒有說話。
會議室裡靜得讓人不敢高聲。李開左看看、右看看,過了好一會兒才壓低聲音偷偷問傅無聞,“聞九天怎麽了?”
“沒怎麽。” 傅無聞見怪不怪,“讓他消化一會兒。”
“消化什麽?”
“欣喜,” 傅無聞說,“或者悲傷。”
李開:“.........”
“李開。” 不知過了多久,聞九天收回了向窗外發呆的目光。
李開連忙站起,“怎麽了?需要我...聯系誰嗎?”
李開說著,試探地抬眸看向聞九天,在腦海裡盤算著這回要怎麽跟傅岹然搭話。
“嗯。” 聞九天點了下頭,轉過身來,“麻煩你聯系一下任可野。”
“好...” 李開正要答應,忽然意識到不對,“什麽?任可野?”
“任可野今晚有空嗎。有空的話,叫他一起來吃個飯。” 聞九天說著打了個哈欠,重新坐到會議桌前,翻起了面前的財務報表,“我們有很重要的項目,請他來賺錢。”
“.........”
第122章
半個多月的假期彈指而過。聞九天時間有限,隻來得及跟任可野淺聊了兩次,將複辦沈杯放進長遠規劃裡。
任可野表示這件事可以做,但不是現在,需要等到畫廊名聲更大、而他們擁有更雄厚的資金和資源時。
還沒到臘月二十三,聞九天就又要走了。
臨行前,他回了一趟桐州,提前祭掃臘墳。
聞漏月的墓前和往常一樣花團錦簇;不同的是,如今聞愚白的墓碑前也擺滿了人們的吊唁之物。
除了慣常的鮮花外,還有些心思獨特的小玩意,以及各種手寫的問候卡片。
人們親切地稱呼聞愚白為“聞老師”、“聞先生”、“聞爺爺”,毫不吝嗇地向他表達著祝福、讚美和思念。
聞九天捧著一束樸素的白菊,在墓前蹲下。他伸出手,輕輕撥了撥面前堆著的禮物,面容平靜,沒有半點波瀾。
“你要是不想看到這些東西,” 一旁站著的傅無聞道,“我就跟陵園說一聲。”
聞九天撫摸著這些冰涼的禮物,抬眸望向墓碑。遺照上的外公是聞九天記憶中的樣子,豁達而樂天。
“算了,” 半晌,聞九天幾不可聞地動了動唇,“算了吧。”
他撥開面前的花束,擠出一小塊地方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白菊。
江風吹過,幾片花瓣自然脫落,灑在碑前。
“還有什麽要去的地方嗎?” 從陵園出來,傅無聞問。
“回趟聞宅吧。” 迎著風,聞九天眯縫起眼。他回頭朝陵園裡眺望了下,忽然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對了。”
“怎麽了?” 傅無聞問。
“你知道傅巍的墓在哪兒嗎。” 聞九天問。
傅無聞並不知道傅巍的墓在哪兒。仿佛傅巍是一個死後不需要被祭拜的人,每年清明大家都會自動忽略他。
“我小時候問過我爸,為什麽從不去給大伯掃墓。” 傅無聞努了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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