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則看了他幾秒,也沒戳穿他這個懶蛋,隻叫他記得晨起喝杯溫水,然後便獨自出了門。
這裡的賓館餐廳裝修簡單陳舊,食品也很單一,人倒是已經有了幾個,基本都是他們一個團的。
江一則到了之後從頭至尾看了一圈,在有限的食物裡挑選了乾淨衛生且飽肚子的大餅油條和豆漿,一樣拿了兩份。
旁邊有人問:“跟你一起的那個呢?”
“他昨晚睡太遲了,”江一則邊等打包邊說,“現在還沒起來。”
趙無眠不在,江一則是沒有參與閑聊的時間和愛好的。他說完,把食物分兩份裝好,轉身離開了。
餐桌前有個女生等他離去後,憤憤地打了自己男朋友一下:“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
江一則原本以為自己回去的時候,趙無眠應該還在睡,或者至少是呈臥躺狀。但結果是趙無眠已經坐起來了,還舉著手機在打視頻電話。
趙無眠聽到門開的聲音也很驚訝,三兩句結束了通話。
電話江一則沒聽到什麽,感覺從頭至尾都是趙無眠一個人在說。
讓對方不要吃太多、不要太想他、他很快就回去了……
好像還管對方叫……白白?
……
這個名字真傻。
趙無眠掛完電話,把手機往床邊一扔,看著江一則有點奇怪,“你這麽快就吃完了?”
江一則:“餐廳環境太糟糕,我打包了。”說著他拎出一份放到趙無眠面前“你也趕緊吃吧,不餓早餐也要吃。”
五分鍾後,趙無眠洗漱完畢,開始狼吞虎咽這份順來的早餐。
不餓其實是假的,他根本就是懶得起床。
大餅油條香得很,趙無眠邊吃邊表達著對江一則由衷的讚美和感激:“你人可真是太好了,邵嶼連順路幫我拿份外賣都要叨逼叨許久!”
江一則倒是也沒有過於客氣,他笑了一下,“沒什麽。不過,你這個作息,還真不大對得起你的名字。”
“嘖,”趙無眠吸了幾口豆漿“我人生中最勤奮的時候就是高三,那會兒大概六點半能起床,偶爾六點。”
“你高三六點半才起床?你幾點睡?”
“十點多吧,”趙無眠想了想“基本上晚自習回去後我就不學習了,就是有時候看小說看激動了可能會到十二點。”
“……”江一則沉默三秒,“文科第一原來這麽好拿嗎。”
“倒也不是吧,”趙無眠故作謙虛“主要是我天賦異稟。”
等他倆解決完早餐又收拾好行李,時間離出發已經沒多久了,他們再次成為了大巴上到的最晚的“一對兒”。
剩下的位子只有最後排和最前排,趙無眠問江一則:“你暈車嗎?”
江一則搖搖頭,趙無眠說:“那我們坐第一排吧,視野好,西北路上都是風景。”
今天他們的旅行目的地是青海湖和茶卡鹽湖,車程都比較長。
趙無眠把單反掛好,又從包裡拿出了一個橘貓抱枕,墊在脖子後面。
江一則看著他沒忍住笑了:“你那麽喜歡貓啊,鬧鈴也是貓叫。”
“那當然,”趙無眠輕快地哼了一聲,把車窗簾拉開“這段路沒啥風景,你那電影還有嗎?”
“有啊,”江一則說“大空頭不是還沒看完嗎。”
“可是那個我又看不太懂,”趙無眠撇撇嘴“顯得自己智力怪低下的。”
“沒事兒,涉及專業的我講給你聽。”江一則說話間已經把平板拿了出來“以你‘天賦異稟’的智商,肯定很好懂。”
江一則眉眼似有若無帶著笑意,向來皮厚的趙無眠不知為何臉紅了一刻。
一定是早上時間緊,早餐吃太快了。
半晌,他輕咳一聲,強行裝出淡定,勉為其難道,“那……行吧,我今天就來檢閱一下你的授課水平。”
大空頭其實是拍給普羅大眾的電影,娛樂兼具科普,內容深入淺出並不晦澀。但趙無眠的學霸之魂在此刻似乎蘇醒了,他開始全方位多角度地提問,鉚足了勁兒要挑戰江一則的授課能力。
於是看電影反倒成了次要的。
大西北廣袤無垠,一條公路直通天際,江一則在平板上邊寫邊講,言語簡潔,不疾不徐。
趙無眠突然發現聽江一則講課是件十分享受的事,他對知識的理解清晰而透徹,講解一針見血毫不含糊,連一個語氣詞的廢話都沒有。
他的筆記也是一樣。不同於趙無眠總是愛把筆記寫成獨具風格的藝術品,江一則的筆記更加極簡。它線條流暢、邏輯明了、內容翔實卻不囉嗦,再配上一手幹練的好字,竟也是驚人的賞心悅目。
就這樣,兩小時下來,趙無眠一張照片沒拍,卻已經精通了次貸危機的起因經過與結果。
“怎麽樣,還有什麽想問的?”江一則挑挑眉,高海拔初升的日光照著他的眼眸,漆黑的瞳仁裡似有星辰,溫柔卻也銳利。
趙無眠把平板接過來,上面是江一則手寫的流程圖。他順手截了個屏,煞有介事道:“把這發我,我做做功課再說。”
江一則點點頭,把筆記截屏發給他,“你下次碰到我們院的,聊起金融危機就按我教你的講,絕對沒有人能看出來你是中文系的。”
“那不行,萬一你坑我呢?”趙無眠傲嬌地哼了一聲,“我肯定得告訴他們這是他們江主席教的,對對錯錯的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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