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眠眼皮一掀,有點不耐煩,“我跟你說了,從前那種和和美美的傻叉狀態是回不去了,你要真那麽有執念不如去研發時光機,成功概率還高點兒。”
“那我們就這麽耗著吧,”江一則說著就要爬到前座去開車,“反正被捆著的又不是我,酒吧停業的也不是我。”
提到梁謂,趙無眠的眼神冷了幾分,“你還想幹什麽?”
“我不知道啊。”天邊又打了一道不大不小的雷,映著江一則血漬已乾的唇角,像地獄門口歡迎光臨的微笑。
“我說過,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會乾出什麽事來。”
江一則說完就準備爬去前座,趙無眠看著他好像下了個決心,厲聲道,“你等等。”
江一則又坐回座椅上,“怎麽?想通了?看來你真挺喜歡梁謂的啊。”
趙無眠嘲笑地看了江一則一眼,“我喜歡誰跟你沒有關系。”
“你想凸顯你跟其他人有所區別是吧,”趙無眠斂眉想了想,“這樣吧,我缺一個合租室友,你有興趣嗎?但是你也必須答應我幾個條件。”
江一則神色陰了幾分,“什麽條件。”
“首先,”趙無眠盡量坐直,平視著江一則的眼睛,“我的一切,都與你無關。”
“考慮到你語文不好,”趙無眠嘲諷道,“我給你解釋一下。意思就是,我的生活、學習、工作、交友等一切,小到我早上吃什麽,大到我跟誰談戀愛,都跟你沒有關系。你不能插手,也沒有資格過問。”
江一則下意識握緊了拳頭,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說,“還有呢。”
“第二,”趙無眠繼續道,他的語氣堅決、一字一句,“如果讓我發現,你以任何形式針對我的朋友,包括但不限於時玥、梁謂等——哪怕只是疑似,你就立刻給我滾。”
江一則像是在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就這些?”
“最後,”今晚的趙無眠格外無情,“我們雙方都享有終止這段關系的權利。也就是說,哪天你不合我心意了,我不願意了,我不需要理由就可以趕你走;當然,如果你不想繼續了,你也可以隨時離開,不需要提前通知我——不過,已經產生的房租水電等各項均攤費用必須繳清,否則我就去法院告你。”
“……”
“如果你能做到以上三條,作為回報我可以勉強允許你住進我家,我願意的時候我們也可以發展一點肢體關系。”趙無眠輕描淡寫地掃了江一則一眼,“但是你就不要對關系質量有太高的要求了,那不現實。”
“你,”江一則像是被激怒了,拳頭又緊了幾分。
“我能做的就這些,沒得商量。”趙無眠毫無懼色,打了個哈欠,“你想清楚了給我答覆。現在麻煩你要麽給我松開,要麽送我回家,我困了。”
他說完,就靠在了椅背上,半闔著眼,一副要打盹的樣子。
江一則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心都要滴血了。
這個曾經跟他說“You arrest me”的人,終於被他親手捆住了——用最殘暴原始的方法;而那顆心,他卻再也捉不住了。
事到如今,即使是一具冷漠而不帶任何感情的軀體,都要靠他委曲求全來求得。
還不是踏踏實實屬於自己的。
趙無眠被捆著手,但趙無眠其實是自由的;
真正被縛住的,反而是江一則。
他不喜歡這個結局,但他已經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了。
那種沒有趙無眠的日子——見不到他,聽不見他說話,打電話也沒人接,這種日子江一則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他沉默片刻,艱難地說,“我願意。”
趙無眠睜開了眼睛,“你確定?我可告訴你,我不可能愛你,我隨時可能趕你走。”
這是句字字見血的狠話。然而不過須臾,江一則今晚所有的暴戾和張狂就都收住了,眼下只剩隱忍。
“我知道,”江一則說,“但是我願意。”
他的萬千情絲系於趙無眠一身,綁著他不得動彈,他不得不願意。
幾乎是片刻間,他們之間的地位就完成了對調。趙無眠是高高在上掌控生死的王,而江一則只能仰人鼻息希望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江一則起身給趙無眠小心地解開領帶,“我會聽你話的。”
趙無眠有幾分不信和訝異,微仰起頭,卻見江一則這幾秒鍾就換了個人設,從瘋狗變成了忠犬。
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仿佛都跟他毫不沾邊,通通只剩下了聽話二字。
還真特麽是個人才。
難怪他幹啥都成功。
趙無眠在心裡冷笑一聲,收回僵硬的手腕,扭了幾下。
江一則把領帶往旁邊一扔,試探地想去抓趙無眠的手腕,卻在瞥見他眉間一緊時又立刻收了回來。
“我送你回家吧,”江一則說,“我什麽時候可以搬去你家。”
趙無眠頭也不抬,“隨便。”
江一則也沒說什麽。他開門下車,坐進了駕駛座,點火開車。
趙無眠這才有空看看手機,卻發現手一抖拿不穩。
一定是被捆了太久,影響了血液流通。
趙無眠只能把手機放在腿上,輕點了一下。
時間已近午夜了。
道路上沒什麽車輛,江一則開得也不快。他開一會兒,就下意識從後視鏡看一眼後座的趙無眠,像是怕他插著翅膀跑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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