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並沒有安生太久。

　　沒一會兒，小趙無眠又戳了戳小江一則，“你餓不餓呀。”

　　小江一則剛想說我不餓，小趙無眠就繼續道，“我們去吃飯吧。”

　　小江一則：“……”

　　小趙無眠眨了眨眼睛，“不過我沒有錢。”

　　小江一則：“……”

　　舉辦演講比賽的會場挺大，旁邊有個麥當勞。

　　小江一則和小趙無眠一起進了麥當勞。入口處的門有些重，還是兩個人一起推才推開的。

　　小江一則其實之前沒有吃過麥當勞，肯德基也沒有吃過。

　　並不是他沒有這個錢——事實上，田輕盈和江海潮都會給生活費，他在同齡孩子裡算是極富裕的。

　　可是他沒有金錢上的安全感，那些小朋友都喜歡的玩意兒對於他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一個人長大的孩子，是沒有童年的。

　　小趙無眠就截然不同了。他那會兒比櫃台高不了多少，還得踮著腳才能跟服務生說話，“姐姐，我要一個兒童套餐。”

　　“你要什麽呀？”小趙無眠回過頭，問小江一則。

　　小江一則想了想，“跟你一樣吧。”

　　小趙無眠瞬間喜氣洋洋轉過去，衝服務生姐姐比了個大大的耶字，“姐姐，兩份兒童套餐！”

　　“他付錢！”

　　眾所周知，在麥當勞點兒童套餐，主要是為了玩具。

　　小趙無眠盡管不缺玩具，但他好奇心過剩，且熱愛收藏。

　　漢堡還沒吃完他就把小汽車拆了，在餐桌上玩了起來。

　　小江一則拿著自己的那個小汽車，感覺面前這人好像腦子不是很好。

　　過度開心，像個傻子。

　　小趙無眠邊玩邊吃，過了會兒突然想到，“一個兒童套餐多少錢？下次我讓我媽媽把錢還給你。”

　　“不用了，”小江一則說，“也沒有多少錢。”

　　小趙無眠對錢沒有概念，他嘟了嘟嘴，“有一百塊嗎？”

　　“……”

　　“三十。”小江一則說。

　　小趙無眠從鉛筆盒裡拿出筆，又從田字格本上撕下了一張紙，認認真真寫了一份欠條。

　　小江一則拿過欠條，發現小趙無眠的字寫得非常好看，筆鋒有力大小均勻。他把欠條折起來收好，心裡卻沒想著要小趙無眠還錢。

　　所以也沒主動說自己家住哪兒，或者上哪個小學。

　　午休的時間不算長，下午的比賽很快就開始了。

　　小趙無眠和小江一則都分別去了自己學校的帶隊老師那兒，臨分別的時候小趙無眠還拚命揮了揮手，“我會還你錢的！”

　　小江一則：“……”

　　臨時抽題講故事這種比賽，很適合趙無眠這種天生話多並且想象力豐富的人，很不適合江一則這種語言匱乏思想貧瘠的人。

　　所以江一則最終隻拿了三等獎，而趙無眠是一等獎第一名。

　　比賽和頒獎結束後，小趙無眠還留下來跟領導合影，接受記者采訪，等他從會場出來已經是好久以後了。

　　任妍站在門口等他，“眠眠！今天比賽怎麽樣！”

　　小趙無眠衝過去，“媽媽！今天中午有個小朋友請我吃了麥當勞！”

　　“是嗎。”任妍笑著牽起了趙無眠的小胖手，“那你有沒有謝謝人家。”

　　“有啊！”小趙無眠仰著小腦袋說，“我還要還他錢呢！三十塊！”

　　任妍點點頭，“這個小朋友是哪個小學的啊，媽媽帶你去還。”

　　小趙無眠：“……”

　　“忘了問了。”

　　任妍：“……”

　　“那他家住哪兒呢。”

　　小趙無眠：“……”

　　任妍揉了揉眉心，耐心道，“他家裡電話號碼你要了嗎。”

　　小趙無眠仰著頭，一臉懵逼，“……”

　　任妍實在被他這個傻樣逗笑了，“就你這樣到哪裡去還錢啊！”

　　後來任妍陪著小趙無眠在門口等了一個小時，等會場的大門全關閉了才走。

　　然而始終沒有看到小江一則，想來他是已經先回家了。

　　小趙無眠撇著嘴，感到被自己蠢哭了。

　　任妍蹲下來摸了摸小趙無眠的頭，“下次有機會見到他，我們再還吧？”

　　小趙無眠不太開心，但也只能點點頭。

　　然而再次見到江一則已經是幾年後，小學高年級數學競賽上。

　　江一則已經從比趙無眠矮長成比趙無眠高了。

　　他們並不在一個考場。只是趙無眠才華橫溢全面發展，在全市小學生比賽中都聲名赫赫，江一則經常聽別人提起，今天他剛進考場就聽別人說路過某某考場的時候見到了傳說中的趙無眠。

　　離開考還有一會兒，江一則借著上廁所的機會去趙無眠的考場門口溜達了一圈，發現趙無眠長得跟當初差不多，只是高了點、瘦了點，依舊話多。

　　他正對著他旁邊一個差不多高的男生指點江山，讓對方管自己叫哥。

　　那個男生一看就很不開心，趙無眠說完這話他的白眼翻得更高了。

　　江一則：“……”

　　預備鈴響了，江一則沒有上前打招呼，小跑回了自己的考場。

　　這之後沒多久他們陸續進入中學，江一則就有段時間沒聽說過趙無眠的大名了。

　　因為初中學業繁重，雜七雜八的比賽不像小學那麽多——就算有，趙無眠也不一定都參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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