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開口,“那陳家漢不是剛死了老婆,四十多,姐怎能嫁過去!”
“你們兩個兔崽子蒙昏頭了,你們姐嫁過去怎麽了,又不是什麽豺狼虎穴,陳家漢有錢,你姐過去還能過苦日子不成,不就年紀大點,誰以後沒那個年紀?!再說二千塊錢難道是我一個人用,你們以後不娶娘們不過日子?錢哪來?還不是老子出,她要是不嫁,你們倆就等著打光棍吧!!”
此話一出,原本還打算說幾句的兩人瞬間啞巴沒了聲,之前是看不得春花哭鬧,現在觸碰到了自身利益瞬間沒話了。
是啊,他們以後要成家要娶老婆的,家裡沒錢,他們拿什麽娶老婆啊。
那陳家漢有錢,春花嫁過去說不定比家裡過得好,一時間接受不了而已,等嫁過去習慣就好了。
春花的眼神逐漸絕望,嗷啕大哭起來,從地上站起身,邊哭邊往外面跑。
男人瞧了趕忙追了出去,對著兩兄弟吼道:“你們兩個愣著幹什麽,趕緊追啊,她要是跑了,錢也飄了!!”
安一拿著鋤頭從地裡回來就瞧見一處樹下圍了不少人,安一不是愛湊熱鬧的,估計又是哪家人弄了什麽新鮮玩意讓大夥瞧。
就在他打算離開直接回家時,一聲淒慘的啼哭闖入他耳間,是閨女家。
安一愣了下,趕忙剝開人群去看。
只見春花淚涕橫流地跪在地上,手乞求地拉著她父親的衣角,聲音抽咽嘶啞,痛苦無比:“爸,俺不嫁,俺不想嫁,俺高考了,俺成績好,一定能上大學,等俺上大學畢了業,工作了一定多多掙錢,俺一定給你養老送終,俺以後一定會掙錢滴,給家裡添東西給弟弟們娶媳婦兒,爸,求求恁了,求求了,俺不嫁,俺真的不嫁!”
男人不為所動,看著她罵道:“少來這一套,誰知道你出去還回不回來,你不嫁誰嫁,錢都收了,趕緊回家,少在這丟人現眼的。”說著低頭去扯春花,春花在地上撒潑打滾踹了他好幾腳,男人怒火中燒對著一旁的兩個兒子喊道:“愣著幹什麽呢?!還不快把人弄回家,還嫌不夠丟人。”
看著春花淚涕橫流的臉,兩兄弟為難,但還是動了手,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為了自己的利益,就算再不忍心不舍得,也都能下手,畢竟誰也不是唯一。
春花嫁過去有錢了,他們的日子也會好過。
“我不要!我不要!!!”春花崩潰,嗓音越發刺耳。
春花被扯走時,抬頭看見了剝開人群擠進來的安一,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的往下落,眼神空洞無比。
看著春花被打的高高腫起的臉,安一聽人說是她家老漢收了兩千塊錢要賣閨女,手裡握著的鋤頭緊了緊,邁步就想上前,誰知還沒走幾步,耳朵先是一疼。
安炳勝擰著安一的耳朵把人從人堆裡帶了出來,哪怕一路上安一疼得齜牙咧嘴也沒松手,一手拿著酒瓶,一手帶著安一回了家。
到家裡直接把安一往炕上狠狠一摔,口吻警告,“你小子少踏馬給勞資管別人家閑事。”
安一憤怒起身,“那就眼睜睜看著春花被他家老漢賣了?!隔壁陳家漢今年四十多,剛死完老婆沒兩月,之前不少人說他打老婆家暴,春花才十八,他跟春花爹一個年紀,怎能嫁過去!!”
閨女家花一樣的年紀葬送在這裡,安一看不回去,也不想看下去。
想起春花絕望的眼神,手握成拳,想起之前對方跟他說的話。
“安一哥,恁說山外面是啥樣子,我看書上面的圖片裡有好多大高樓哩,你說有咱們的大山高嗎?”
“安一哥,我想去外面看看,你不是一直也想嗎,咱們一起吧。”
“安一哥,高考完了,等通知書下來,咱們就能上大學哩,我都聽人說了,大學可氣派哩!”
安一起身就要往外走,誰知猛地被安炳勝打了一拳。
看著兒子憤憤不平的樣子,安炳勝啐了他一口,“你去!你小子還真把自己當天神轉世,普度眾生了?人家嫁閨女嫁不嫁輪的到你管,你要是想管,你能拿出兩千塊錢?你出去裝什麽英雄!!管人家家務事,你算老幾,八竿子打不到一塊!”
安一不服:“那就眼睜睜看著春花嫁人!!”
怎能那麽做,根本不顧及春花本人的意願,閨女在村裡跪在地上求人,她不想嫁人,她還要去山外面看看,她讀書有文化,就算沒文化也不應該一輩子困在山裡,像個傀儡一樣,嫁人做媳婦,之後大肚子做母親,操持一大家子。
那是明媚朝氣的閨女,不是沒人氣的破布偶。
安一咬牙看著安炳勝:“你一天就知道喝酒,你知道什麽?!”
“我不知道,我就算不知道也是你勞資,你踏馬給我老實待著!”
說著邁步離開,把安一的小屋門給鎖上了。
他這兒子有思想有文化,看不過眼的事什麽都要管,但這天底下誰會喜歡管自己閑事的人,安一那麽做除了給自己豎敵,沒有任何好處。
日後惹禍上身,他可不是什麽大羅神仙,能幫他兜著。
春花被帶回家後就被鎖在了偏房,男人叫她弟弟們輪流看著,第二天晚上逼著春花換了紅布衣裳,隨後把春花手綁在柱子上以防人跑了,天亮陳家就要來接人了。
春花頭上蓋著紅蓋頭,蓋頭下眼淚都要哭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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