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麽吩咐。”江知遇重複了一遍他的話，“是我讓你跟我比誰寫題快的？”

　　“切。”葉星辰轉了轉筆，“你說幼稚，不也還是跟我比了啊？”

　　江知遇笑了一聲：“沒什麽吩咐了，退朝吧。”

　　葉星辰手裡的筆轉了一圈沒拿住，啪嗒一聲掉在了桌上：“你——”

　　“你剛說要寫英語？你寫吧，我去倒水了。”

　　“行，你去吧。”葉星辰趴在桌上，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江知遇想起什麽，道：“早點睡覺，別大半夜的還在那兒背書。”

　　葉星辰一愣：“你怎麽知道我一直大半夜背書了？”

　　葉星辰在寢室的時候喜歡在床上背書，特別是考試周，比平時睡得還要再晚一些。

　　江知遇沉默了一會兒，他其實就聽見了一次，只是剛才聽到他打哈欠便隨口一說，想了想道：“不然你是在說夢話嗎？”

　　葉星辰：“……”

　　“不會吧？有那麽響嗎？你都聽得到？”葉星辰陷入了自我懷疑。

　　“那我下回錄給你聽聽。”

　　“不用了。”葉星辰飛快地道，“你去倒水吧，我做完英語卷就睡了，掛了啊。”

　　兩月來第一次回家睡覺，葉星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沒睡著，懷裡沒有土豆沒有青椒沒有茄子，連兔子也沒有。

　　兔子。

　　葉星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隻迷迷糊糊地做了個夢，夢裡自己真的變成了兔子警官，正飛奔著追捕一個偷了胡蘿卜的賊。

　　開始時還在大街小巷奔跑，跑著跑著卻忽然跑上了不知道什麽地方的跑道，身邊有一隻不知為何，好像加速了七十二倍的烏龜。

　　葉星辰：“……”

　　雖然不知道這隻烏龜是什麽變異了的品種，但是兔子警官絕不認輸，立刻邁開腿往前跑。

　　只是這條跑道長的很，盡頭看不太清，只能隱約辨認出輪廓和顏色。

　　橘色。

　　尖尖的耳朵。

　　還有一條大尾巴。

　　離終點越來越近，葉星辰終於看見終點線後有一塊小腿那麽高的墊子，也看見了站在墊子旁邊的狐狸……長著江知遇的臉。

　　大概是這個場景太過詭異，葉星辰仿佛被空氣絆了一下，隨即忽然起飛了一小段距離，精準地被彈射到了墊子上，砸出了一個人型——哦不，兔型大坑。

　　葉星辰醒了。

　　閉著眼睛想去抱床上的玩偶，一伸手卻撈了個空，男高中生葉星辰睜開眼睛，意識慢慢回籠，才反應過來自己躺在家裡的床上。

　　葉星辰翻了個身，伸手摸過了手機看了看時間，才知道他這一覺睡到了十一點多。

　　抬手摸了一把臉坐了起來，盤著腿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這個點兒再睡回籠覺未免離譜，葉星辰在床上呆坐了一會兒，掀開被子進了衛生間洗漱。

　　踩著樓梯下樓，正在客廳看電視的程子如聽見動靜回頭：“起來了？”

　　葉星辰“嗯”了一聲，點點頭，又四下看了看：“我爸呢？”

　　“你爸早上被電話叫去公司了。”程子如說，“對了小辰，你爸爸早上給你的老師打過電話了，說了家長會的事情。”

　　“行，我知道了。”葉星辰看了她一眼，“您繼續看電視吧。”

　　程子如連忙叫住他：“小辰。”

　　葉星辰剛剛根本沒從樓梯上下來，眼下隻轉了個身，扭過頭去看她。

　　“你爸爸中午可能來不及回來。”程子如撫了撫肚子，溫溫柔柔地笑了，“中午只有我們兩個，徐嬸又不在，小辰你有什麽喜歡或者想吃的。我一會兒打電話讓飯店送過來。”

　　想吃粉絲砂鍋，葉星辰想。

　　八中二樓有個賣砂鍋的窗口，飯點總是大排長龍，他們四個人去吃得點兩份，一個番茄一個麻辣。

　　葉星辰短暫地走了個神，對上程子如的視線，聳了聳肩道：“中午我不在家吃了，同學找我出去玩兒，去外面吃。”

　　“哦，那行。”程子如點了點頭，“注意安全啊，那晚上回來吃飯嗎？”

　　“不一定，回來的話就隨便點個外賣也行。”

　　程子如唇角的笑漸漸淡了，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才道：“小辰，你要是對我有什麽意見，大可以直接告訴我。”

　　葉星辰挑眉，笑了一聲：“沒有，我哪兒有什麽意見？”

　　程子如還是看著他，沒接話。

　　氣氛略有些凝滯，葉星辰沉默了一會兒，乾脆倚在了樓梯欄杆上，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女人。

　　“小如阿姨。”葉星辰喊了她一聲，“我再過半年滿十八，在八中讀完高三一年，然後就要去上大學了。”

　　程子如沒開口，葉星辰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我沒那麽想留在這個家裡，而且我也沒這麽需要留在這個家裡。”

　　葉星辰衝程子如笑了一下，垂眼看了看她的肚子：“小如阿姨，與其我，您更應該把心思放在我爸還有您自己身上。”

　　程子如一怔。

　　她早就知道他葉文山這個兒子很聰明，又正好處在叛逆期的年紀，而她嫁給葉文山的時候便已經做好了準備，可能葉星辰刁難。

　　卻沒想到葉星辰始終待她客客氣氣，對葉文山也同樣生分，好像完全不在意葉文山再婚這件事，讓程子如的那些準備幾乎沒有什麽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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