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人出現了。
但他的出現並沒有如同想象一般,讓自己安心離去。
相反,當李善澤通過視頻看到言景的盲僧在小龍坑裡那一波驚人操作後,久違的熱血湧上胸腔,心臟砰通砰通的跳動著,手指也傳來一股若隱若無酥酥麻麻的感覺。
對自己身體相當了解的李善澤知道。
這是他非常想打遊戲時,身體才會有的反應。
可明明,他已經不再想打遊戲了啊?
李善澤以為那或許只是短暫的錯覺。
他將這股異樣的感受壓製了下去,沒有放任它生長。
然而今天的訓練賽,言景的猴子三級一個人去反野,卡視野單殺豬妹,那奇怪的感覺又再度襲來。
這一次遠比上次的反應更加激烈,更加難以抑製。
甚至讓他有種立刻離開訓練室,開一把韓服排位的衝動。
對素來自律的李善澤來說,在工作狀態中出現這種衝動,幾乎是不可想象的。因而他對黃興凱說,言景讓他想起了曾經的自己,這並不是說謊。
比九年更早,那時他還沒打職業。
聯盟出的英雄也還不是很多,打野位置上的選擇更是少之又少。大家都喜歡玩ad,玩中單,喜歡單體秒人,後期爆炸AOE的那種快感。
可盲僧上線後,李善澤卻一眼看中了他。
那時的他也根本不了解這個英雄的機制,只是簡簡單單看了眼技能介紹,連招都不會,就迫不及待開了一局遊戲。
遊戲開始後。
望著一片漆黑的地圖,他突發奇想,為什麽打野隻可以在自己的野區發育呢?
明明,雙方的野區都有野怪。
而且可以提供同樣的經濟與經驗。
李善澤那時年紀雖小,段位低,但很聰明,很快他從局內線上隊友們的狀態判斷出,若他此刻前往對面的野區,除了可能遭遇對方打野外,不會遇到其他任何敵人。
因此,他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才剛剛三級,他放棄了本該刷新的自家野怪,路過河道,直直地衝著對面的野區而去。
隊友以為他瘋了。
就如同今天的蔣延一般。
“你去哪裡?!”
“別送啊打野——”
“練英雄能不能去人機,又要輸一把,真倒霉。”
李善澤選擇忽略了這些聲音,聽從自己的直覺,但當時他也緊張,也擔心。這麽貿然進了對面的地盤,被圍毆了怎麽辦?
若是野區遭遇對面的寡婦打野,打不過又怎麽辦?
黑漆漆的野區地圖裡。
彼時年幼的李善澤操縱著看似十分微不足道的盲僧,後背緊張地濕了一大片。
自然,後來的結果證明,李善澤的判斷是正確的。
他成功反到了對方整整兩組野怪,隨後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了自己的野區,把自家野區刷完了,壓了寡婦整整一級經驗。
對面的寡婦氣瘋了。
在公共聊天頻道裡一直打字。
【我野呢,誰知道我野去哪裡了!】
【這遊戲特麽的有bug,好端端野怪就這麽消失不見,我要投訴他們去。】
【你們誰能理理我,好煩!】
李善澤看著這些文字,唇角不自覺地勾起,簡直比排位十連勝還高興。
後來,他知道了這叫反野。
在段位越來越高後,他也知道了這種操作在高端局其實相當常見。
直到今日,在職業比賽的舞台上,大家對反野似乎已經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但李善澤永遠記得那一個下午,永遠記得那個曾經莽撞的少年靠自己的思考大膽入侵野區,為隊伍帶來勝利的瞬間,還有那種發掘一種新打法時,心臟處緊張的戰栗。
還真是……過了好久好久啊。
李善澤閉上眼睛,仰頭朝向天空,耳畔是心臟跳動的聲音。
“好了,回去吧。”
片刻後,李善澤收拾好心情,說道。
當再度睜開雙眼時,他仿佛又變成了那個冷酷無情的隊長,這些情感波動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痕跡。
黃興凱其實並不喜歡他這樣。
可這樣的李善澤會讓他有十足的安全感。
於是黃興凱松了口氣:“行,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回到訓練室裡。
十五分鍾過去,訓練室裡熱火朝天的solo對局顯然已經是結束,勝負結局從雙方選手的表情上便一覽無余。
lion一臉懊悔:“那波不該交假身的,失誤啊!”
言景淡定:“交不交都一樣。”
lion快被欺負哭了:“嗚嗚,t神你太可怕了,一個打野猴子比我這個上單玩得還6,我都快無顏面對江東父老了,以後再也不說我是本命猴。”
訓練室裡哈哈大笑起來。
看得出,大家心情都很不錯。
也是,誰在這麽酣暢淋漓的贏下一局訓練賽後心情會差呢?更別提,這局訓練賽幾個大節奏點全是言景帶動的,可以說是他們被言景carry了一整局。
經歷過前頭十幾個奇形怪狀的打野。
大家本來對來試訓的打野已經相當包容了,但誰也沒想到,他們竟等來了一個言景,一個愛豆,還是個野爹。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可……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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