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景徹底的陷入了崩潰。
好痛苦。
為什麽會這麽的痛苦。
罵他啊,打他啊。
說出了這種混帳話的自己,難道不該罵,不該揍嗎?
為什麽還要選擇忍受。
到底為什麽?
為什麽還要這麽溫柔的對待他,為什麽要為了他忍受?為了一個人做到這一步,應當是愛沒錯吧?可是又為何,這樣的愛卻讓他感受不到半點溫度,隻讓他感受到痛苦,感受到窒息呢。
像是脖子被掐緊了。
又像是整個人被悶在深不可見底的湖底。
無法呼吸的感覺包裹著他整個世界,以至於那一瞬間他想:這世界上要是沒有他就好了。
沒有他的存在。
一切都會變得更好吧。
媽媽不用忍受下去,女孩兒不會因為他上當受騙。
一切的根源都在他。
只要他這個源頭毀滅了,痛苦就不會再發生了吧。
真好。
這樣想著,他的意識朝著深不可見底的黑暗中鑽去,越來越黑,越來越黑……周遭的溫度也逐漸變得冷下來。
黑暗與寒冷並不是生命生長的溫床。
可他的精神狀態反倒變得前所未有的平和起來,甚至有一種這裡才是他最終歸宿的感受。
於是意識隨之沉澱,再沉澱。
直到腦海內完全空了下來,只差最後一步,他便與黑暗融為一體。
正在這時,忽然,黑暗中有什麽光芒閃了閃。
意識顫了顫,有複蘇的跡象。
但沒有完全清醒。
可那光芒持之以恆地閃爍著,盡管是渺小的光芒,可是由於在徹底的黑暗之中,渺小也顯得耀眼起來。
終於,與黑暗淪為一體的節奏被打亂了。
恍然中,言景睜開眼皮,看到了那光芒的本體——
是一顆金屬紐扣的模樣。
他猛地清醒過來。
再度與現實世界恢復連接,而蘇醒後的第一眼便看到,紐扣的主人正坐在自己的前方。
本是一張英俊冷厲又貴氣的臉,片刻的驚愕後,忽然紅了眼眶。
“你終於醒了。”
言景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看李善澤的模樣,應當不是很短。
“我睡了多久?”
“睡?”
“不是睡覺嗎?”
“當然不是。”
李善澤啞然失笑,語氣罕見帶著哭腔。現在回憶起過去三天的經歷也始終覺得後怕,覺得是在鬼門關裡過了一遭一樣。
這三天,他片刻都不敢閉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
“你從門口回來以後就說要休息,我以為你還累,便讓你繼續睡了。但睡著以後沒多久你開始發燒,高燒不退。醫生給你開了退燒針,但只在針打完的一個小時內有效果,過不了多久就又開始燒。後來好不容易燒退了……”
李善澤嗓子啞了,接下來的話沒說下去。
因為好不容易燒退了。
可人還是不醒。
做了很多檢查,CT,抽血,心電圖,渾身上下該檢查的都檢查過了,但始終找不到原因。
來會診的專家說,也許是發燒導致的神經問題。
可無緣無故,為什麽會發燒呢?
李善澤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但不管怎樣,醒來就好。
這三天從鬼門關走了一道的經歷也讓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什麽都不重要,只要言景醒來。
“我大概明白了。”
言景說。
他倒沒有很是意外,而是覺得,哦,原來那就是距離死亡最近的感覺。如果要不是最後李善澤的紐扣喚醒了他,他恐怕會徹底長眠吧?
也沒什麽不好的,這個結果,只是……言景垂下眼睫,舌尖不自覺舔了舔嘴唇上冰涼的唇環。
“讓你擔心了。”
他說。
但李善澤並未打算接著他的話題,而是直截了當地問:“現在可以說了嗎?到底發生了什麽?”
言景的狀態從走出病房門以後就不對勁。
回來以後就更是奇怪的厲害,直接發起了高燒。
李善澤快要急瘋了。
他甚至調動了走廊裡的監控。
可監控裡的一切顯示,言景與粉絲的對話一切如常。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
言景如此的失魂落魄。
以李善澤對言景的了解而推斷,大概率是言景自己出現了問題。而言景蘇醒以後的表現就更是印證了這一點。
李善澤更是知道,言景脾氣太倔,想問題很容易就鑽進牛角尖。
所以這個話他必須問,也必須盡快問。
他知道全世界去追問言景也許都不會張嘴,但他問,言景會說。
而短暫的沉默後。
果然,言景最終還是開口:“我在思考一個問題。”
“嗯?”
“我覺得,我大概也許不適合繼續打下去了。”
“……”
李善澤愣在原地。
他沒想到,從言景口中得出的結論竟然是這個。
言景很快補充:“當然不是今年,是以後,和BTW的合約仍舊會履行,答應給你的冠軍也會有。”
只是以後不會了。
曾經有那麽幾個瞬間,他認為就和李善澤一樣,職業選手會成為他永恆的身份。也有那麽幾個瞬間,他覺得來到BTW挺好的,和幾個隊友一起奪冠,繼續長長久久打下去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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