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明柏忽然意識到,三個人的友誼原來這麽脆弱。
喻呈安上車的時候,已經暴露了他想要一探究竟的深刻求知欲——他給每個人都帶了杯咖啡,擺出長談的架勢。
“咦?江渝沒來?”
方明柏:“......”
凌焰道了聲謝,沒有接。
喻呈安也不介意,目光在表情不一的兩人之間來回,跟忙著檢查紅線的喜鵲似的,樂呵呵道:“這是公布雙方家屬了?江渝動作挺快的......”
凌焰再一次感受到了無力。像是身處空無一人的世界,外面熱熱鬧鬧,他這裡冷清至極。
“沒——”
凌焰剛要開口解釋下,就聽喻呈安嘰嘰喳喳道:“凌焰你也不錯!江渝挺喜歡你的,我從沒見他喜歡一個人喜歡得那麽、怎麽說呢——丟三落四?反正就是魂不守舍的......”
凌焰不說話了,他回頭盯著喻呈安,等他繼續說下去。
眼神倏地一變,變得蓄勢待發。
喻呈安微微受驚,目光轉向方明柏。
方明柏無奈,告知最新結局:“江渝要跟他分手......目前看來是這個意思。”
喻呈安疑惑,“分手?江渝不還說他們兩情相悅麽?這才多久?”
末了嘀咕:“江渝不會這麽渣吧?”
凌焰:“......什麽兩情相悅?”
方明柏看著凌焰的變化,沒有說什麽,余光裡瞥見裴轍的身影從樓裡出來,臉色陡然下沉,從車前摸出打火機,點了根煙,“你們談吧。我出去抽會煙”。
喻呈安將那天見面的情況和凌焰大概說了下,“他親口說喜歡你,然後還怕你跑了......你們到底怎麽了?”
見凌焰不說話,喻呈安思索了下道:“江渝吧,什麽都藏得深。一方面是職業習慣,另一方面,他就是這樣的人。尤其這兩年,很多時候根本讓人無從下手。”
凌焰覺得江渝真的很難伺候。
言而無信、口是心非、表裡不一、裝腔作勢。
——單拎一點出來,陌生人一樣突兀地擺到凌焰面前,凌焰覺得自己估計會控制不住狠狠揍他一頓。可一旦擱一起,組成一個江渝,他就連握拳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甚至能忘了自己是誰。
方明柏留下的煙和打火機還在座位上,凌焰拿過打火機哢嚓哢嚓地擺弄。這時候天色漸暗,明滅火光有一下沒一下地映著他高挺鼻梁和緊抿唇線,低垂的眼眸裡情緒莫辨。
“但他如果親口說喜歡,那是真的很喜歡了。”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不過你要相信他,他可能遇到了什麽,又或者需要些時間?”
凌焰依舊不說話,看上去玩打火機玩出了癮。
喻呈安皺眉,無端產生了被冒犯的不自在。
他覺得方明柏這個外甥不簡單。之前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裡,凌焰的存在感像是被刻意壓低了,而眼下,坐在寬闊的車裡,他莫名感受到幾絲壓抑和緊繃。
最後一聲哢嚓,凌焰抬頭對喻呈安笑,“我想去研究所見他一面。我舅舅說只有拿到權限才可以,所以你能不能幫我?”
喻呈安覺得這不是什麽大問題,略想了想便同意了,只是對著凌焰說了和方明柏一樣的話:不許胡來,有話好好說。
“江渝吃軟不吃硬的。”
喻呈安立足朋友視角,建言獻策。
凌焰嘴角微勾,不是笑的意思,沒有看喻呈安,視線下移,語氣別有意味:“那你就不了解他了。他很識時務的,來軟的沒用,他當你逗他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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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林叫江渝去吃晚飯的時候,江渝一支煙快要抽完。
下午的會議持續時間太長,開完江渝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紀林找了好久才在檔案庫後面的露天空台找到低頭看著手指,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江渝。
“師兄你又不帶手機!”
紀林爬上台階,喘著氣,“去吃飯吧。我看你又吃胃藥了,吳主任差點發現,你就感謝我吧,不然這會你該被訓了......”
江渝依舊出神,呆呆立在原地,垂頭凝神。
“師兄?”
紀林走近,跟著探過頭去看江渝手心。
“怎麽——師兄!”
紀林嚇了一跳,深色傷口在白皙的手指間格外清晰,紀林一把拽過江渝手腕,拉到跟前仔細瞧。
江渝食指上應該是被煙燙了一塊,傷口面積不大,但看上去有點嚴重。
“怎麽回事啊?你抽煙燙到的?”紀林發愁,拉著人就要走,“去醫務那裡包扎一下吧......”
江渝這才回過神,痛覺隨後抵達,江渝皺了下眉,縮回手,站住沒動,“沒事,抽到一半想事情來著,就沒顧上”,輕飄飄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只是被蚊子叮了下。
紀林無語了。他看著江渝好一會沒說出話。又過了會,遲疑道:“師兄,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沒有。”
太乾脆的否定,江渝神色如常。
片刻,在紀林擔憂的目光裡,江渝轉身往回走,“去吃飯吧。我有點餓了”。
紀林氣餒,跟了兩步還是不放心,“師兄還是去消下毒吧?我看挺嚴重的......我去給你買飯——”
“江渝。”
凌焰聲音其實並不大。
只是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主乾道旁邊早就等了一個人,所以聽到的時候,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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