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笑了”,凌焰把人拉起來,“多大人了,笑成這樣。”
“還睡懶覺。江渝,你就是應了那句話,人不可貌相。”
江渝沒理他,洗漱完就出去抱急得不行的焰焰。
凌焰跟在後頭嘚不嘚,“有些人表面上看著難相處,背地裡天天睡懶覺”。
江渝忍不住回頭懟他,“有些人表面上看著話挺少,背地裡恨不得長八張嘴”。
凌焰:“......”
焰焰:汪!
江渝吃了頓早中飯,吃完兩人就去了M大。
天氣卻不是很好,午後下起了霧蒙蒙的小雨,氣溫轉涼,一場秋雨一場寒。
凌焰不放心,臨出門到樓底下了還猶豫要上去給江渝帶件外套。江渝剛吃飽,還覺得有些熱,就攔下了,“下車也沒多少路,走走說不定暖和些”。
凌焰深表懷疑,懷疑江渝的“走走”能走幾步。
下了車,雨有漸大的趨勢,兩人撐一把傘。
江渝凝神瞧凌焰撐傘的手。腕骨有力,指節乾淨修長,手背上青色的脈絡很明顯,一路蜿蜒生長,透著股凶悍的不馴。
江渝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常年在室內,膚色有些蒼白,指甲剪得整整齊齊,脈線比凌焰更平穩收斂。江渝虛握了握,莫名覺得自己要是和凌焰掰手腕,應該也是有一定勝算的,他的力氣也不小。
凌焰不動聲色地看了半晌江渝,“想什麽?”
雨聲離得很近,凌焰的聲音更近,江渝抬頭笑,覺得自己這麽比較有點幼稚,便沒有說什麽。
凌焰卻一眼看穿了,閑閑道:“掰手腕的話,你比不過我的。就你那點力氣,床上都不夠用的。”
江渝一下沒了心情,手插進兜裡,目視前方,神情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淡漠。
凌焰低頭笑了好一會。
獎杯陳列室在圖書館頂層,進去的時候,電梯恰好停運,十二層樓梯,江渝面無表情地跟在凌焰身後爬樓梯。
凌焰開始了他的鼓勵計劃。
“我覺得這是個好事。本來你就缺乏鍛煉,這麽出身汗挺好的。”
“......平時也不運動,你要跟焰焰一樣整天跑來跑去就好了。我也不操心了,可你一個地兒能待幾天,我都怕你成雕塑。”
“還好吧?這才六樓,差一半,江老師想歇歇嗎?”
江渝撐著牆壁,一副無欲無求的面色,低聲:“閉嘴。”
一旁走過兩個捧著幾本書的學生,看樣子也爬得有些吃力,見江渝面色不善,氣壓極低,趕緊著又硬著頭皮快速走過兩人。
凌焰一副好整以暇的閑散模樣,站在七樓台面上往下笑著望江渝,“我背你?”
江渝沒理他。
凌焰以為他嫌棄自己吵,生氣了,便趁著沒人的時候輕聲撒嬌:“江老師生氣了?”
江渝依舊不理他,他按照自己的節奏往上走。雖比不上凌焰矯健如飛,應付自如,但也沒有落下太多,呼吸還算均勻。
路過笑嘻嘻的凌焰的時候,江渝還是沒理。
凌焰站在七樓不動,笑著注視江渝往上爬。
“江老師真的生氣了?”
凌焰仰頭瞧爬上八樓的江渝,“氣量這麽小啊......那我跟你道歉?”
江渝悄悄笑了下,沒有說話,心裡卻暗暗較勁,腳下快了許多,直接跑到了九樓。
凌焰笑出了聲,這點距離對他來說也就幾秒的事情,他不是很急著去趕,但嘴裡卻可憐巴巴地念叨:“江老師跑這麽快,是不要我了?”
江渝跑得更快。
凌焰越瞧他越可愛,在江渝溜得沒影的時候,一下猛衝出去,幾個大跨步,在十二樓的樓梯口一把從背後摟住扶牆喘氣的江渝。
“沒良心的,我還等你。”凌焰在江渝耳邊咬牙念叨,“說好的兩情相悅呢?跑那麽快,你不要你的兩情相悅了?”
江渝沒忍住,笑出了聲。
頂層沒人,只有一間寬闊的屋子。室內很亮,對面牆上開著幾大扇窗戶。
這個時候雨還沒停,但雲層後的光線已經漏了些出來,時陰時晝。
展櫃靠牆一列列排開,凌焰牽著江渝走過去,到了裡面最靠窗的那列,指了指泳對的標志,興奮道:“看,你老公!”
江渝哭笑不得,抬眼去望。
獎杯在晦暗雨色裡熠熠生輝,偶然乍現的一線天光從上至下流瀉而過,寸寸光影裡,閃現出已經過去的那個夏天裡最奪目的炙熱。獎杯的造型卻很簡單,凌焰的名字分別刻了中文和英文,不知道是什麽字體,只是一撇一捺都破開一毫米左右的表層,留下深刻的金色痕跡。
江渝看了很久,耳邊是凌焰複述的比賽概況。
“......一千五那輪被咬得太緊了,緊張的時候耳邊什麽都聽不到......最怕犯規,我們臨場預備賽,稍不留神就會犯規,尤其是轉身觸壁,喬紹就因為這個差點犯規,沒嚇死老子......”
其實沒有親身經歷,更沒有到場觀看,江渝想象不出那個激烈混亂直至萬眾矚目的時刻。
但江渝想,有些事情都是共通的。
比如說他埋頭解公式最後柳暗花明的時候,再比如說交出“天行者”第三十五稿設計稿的時候。
只是少了關注和呼喊。沒有大汗淋漓,也沒有筋疲力盡,他所表達出的喜悅就是站在桌子前——如同此刻,望著獎杯,一看就看很久。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