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進入休眠,暖黃色光線指示燈投射在雪白牆壁上,好像熱夏的暮色在午夜又偷偷溜回來了一小塊。
見梁徑不說話,只是盯著他瞧,時舒氣下不去,握緊鑰匙轉身就要關門。
這下動作倒快——梁徑抬手抵住門板,一下側身進了屋子。
“不是說上去睡嗎?”
時舒看著筆直站身前的梁徑,伸手去推他:“你這人怎麽這麽言行不一。”
“剛才怎麽想通了?現在怎麽又不想了?進來幹什麽?”
梁徑還是不說話,他握住時舒手腕,看著時舒嘴巴一張一合。
屋子裡沒開燈,暗幽幽的,時舒的眼睛依舊很亮,眼睫濃密,每根彎曲的弧度都很可愛,他忍不住,低下頭想去親,被時舒偏頭躲開。
“要上去就上去,反反覆複的幹什麽。我又不要你陪......”
不知怎麽,說到這裡,也許是也察覺到了自己帶著別扭的情緒,時舒的聲音忽然啞住。
他今天好像一直不大開心。
先是樂極生悲,一碗冰粉弄得他胃疼半天,後來時其峰未知的態度總讓他不能安心去想過暑假的事。
少年的時候他們想過暑假的事,長大了偶爾想起,會覺得不算什麽。
可有些事的本質是一樣的,在人生每個階段,重要性都是一樣的。
“時舒。”梁徑伸出拇指按住時舒嘴唇,掌心貼著他白淨細膩的臉龐。
“不要不開心。只要是你想的,我就會去做。我隻擔心你和我賭氣,不說真話。”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不轉睛注視著他,昏暗光線裡,原本就俊朗的五官更顯深刻。
時舒不說話了。
他從小就知道梁徑會哄人,不是一般會哄,是很讓人招架不住的那種。
梁徑把人收進懷裡,他們還背著書包,重量不是很重,只是互相抱著的時候,手不能很好地擁住對方的脊背。
梁徑手往上,摟住時舒脖頸,繼續說:“我每天都想碰你。只要你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想伸手抓住你。看到你笑想親你,看到你哭也想親你。你不開心我也會不開心,你生氣一定要和我說。無論如何。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永遠都喜歡你。”
少年的告白娓娓道來,不像是心血來潮,倒像是重複了很多遍的日常。
在這個人面前,每次告白都是日常,都是青澀的願望。
時舒臉紅得一塌糊塗。
心裡的小人捂著胸口癱倒在地上,嘴裡罵罵咧咧——好了好了!梁徑你怎麽這麽會!
不知道抱了多久。
“我要睡覺了。”時舒犯困,推了推梁徑。
梁徑松開他,目光依舊停留在他臉上。
時舒沒開燈,他轉身往自己臥室走,走了幾步,忍不住彎起嘴角:“別看我。我害羞。”
梁徑頓時笑起來,走過去抱著人一起前後腳走。時舒被他壓得直樂,走路磕磕絆絆。
晚上睡覺梁徑吸取時舒話的重點,睡在一邊規規矩矩躺平。倒是時舒,心口還是熱熱的,爬上床就往梁徑身上貼。梁徑隻好抱住人一起睡。抱著就容易出事,尤其剛表白完的兩小夥。套子不敢放抽屜,他們害怕被大人發現,就擱在書包夾層裡,梁徑下床去拿的時候,時舒說就做一次。梁徑答應了。後來時舒罵梁徑混蛋,梁徑就去親他,說快結束了。只是時舒睡過去的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結束。
早上肯定起不來,梁徑去樓上拿早餐。丁雪十分疑惑,說不是去吃餛飩嗎。
梁徑說不吃了。丁雪也沒問什麽,她看上去心事重重。
昨天和梁坤談了半宿,最後意思竟然是要辭掉學校的職務,丁雪後半宿壓根沒睡。
梁徑很快發現丁雪的異常,但他沒有多問,只是叮囑丁雪按時吃藥。
撈時舒起來喝粥的時候,梁徑說:“我估計我爸要辭職了。”
時舒洗完臉精神了不少,便問:“你媽媽說的?”
梁徑搖頭,他思索一件事的時候面容沉穩,看不出什麽多余情緒。
過了會,他對時舒說:“我猜的。我爸性格就是這樣,說一不二,做了就會去做。”
時舒嘖嘖搖頭:“你好明白你爸。”
梁徑:“爺爺說的。”
時舒“哇”一聲,一口粥混在嘴裡敷衍:“你記性真好。”
梁徑:“......快點吃吧。”
早上七點半。
明晃晃的晨光鋪滿整個教室。
班長把投影打開,又讓座位靠邊的同學把窗簾拉上。
原曦視線在時舒和梁徑之間轉,最後落在乍看沒什麽特別的梁徑身上:“真打架了?時舒打得過你嗎?別欺負他——”
“沒有打架。就是沒睡好,失眠了。”
時舒受不了了,他感覺耳朵都要燒掉了,這會蒙在校服裡,語氣氣若遊絲的。
梁徑拍了拍時舒背:“嗯。失眠了。”
聞京靠著桌子有意思地來回瞧著。
原曦從遊赫座位站起來,準備回自己的座位,想起什麽,又去和他倆說:“周末唐盈生日,別忘了啊。”
時舒伸出手比了個OK。
原曦轉頭對聞京說:“你自己準備——啊!”
方安虞的同桌喬一銷背著書包進教室,看到原曦背朝他堵在過道裡,伸手很不客氣推了把。
聞京眼疾手快拉原曦到他身旁,瞪眼:“你推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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